人已经在花园等您了,我这就送您过去。这位是……”
“云深,带我过去。”
一个身着统一家仆衣装,被唤作云深的男子,自打二少爷踏进容府大门,就恭敬地守候着,搀扶其下轿。与其他家仆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对这位二少爷格外亲昵,似乎眼里只有二少爷一般,连跟在身后的沈安淮这种不速之客,也只是匆匆扫视一眼。二少爷有意回避,他便不再追问。
也许是专门贴身伺候他的下人吧,好像很懂规矩礼仪。沈安淮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随着众人进了门厅,不禁再次感慨容府的豪奢。可还没来得及多环顾一周,就被身后随行的侍从们摁了下去,跪在地上。
“诶痛痛痛……”
“老实点,见了老夫人要跪安。”
沈安淮吃痛地揉了揉膝盖,听见身后传来小声的警告,蹙着眉头跪得端正了些。行吧,谁让自己理亏,有错在先,又是在人家地盘,只好老实些了。
“珣儿,你回来了?来来来,nainai这有刚煮好的绿豆汤,已经给你晾好了,喝一碗解解暑。”
“谢谢nainai。”
这位二少爷的名讳是容珣?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很耳熟,却一时又说不上在哪听过。出神地思索了半晌,沈安淮蓦地被老夫人一声拍案怒喊吓得一哆嗦。
“简直晦气!那匣子里的碧玺玉梳可是给李家小女准备的,那是未过门的二少nainai的物件!你你……可是你撞坏的?”
沈安淮抬头,发现那个看起来端庄威严的老夫人正微颤着用手指着自己。
“啊?未过门?”
“你还敢在这装傻充愣!”
“nainai息怒。方才说了,此人也是无意撞来惊了马匹,才使得我未拿稳那匣子。”
一旁的容珣忙握着老夫人的手,为其轻抚后背顺气。沈安淮一脸茫然。不是吧?这种大户人家的纨绔子弟居然也会大发善心,善解人意地讲些替人开脱的说辞?
“唉,玉碎了是晦气,兴许也是幸事。可能……这小子在冥冥之中为我的珣儿挡了一次灾。”
“啊这样的话,老夫人,是不是不用我赔银子了?”
“胡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这碧玺玉梳的钱,我看你这身打扮,也不像是拿得出的人。”
“是啊,如你所见,我可不是你们这种富庶人家的出身。那你把我送衙门吧,挨顿打,还能吃顿牢饭,我还值了。”
沈安淮见容府老夫人不像是财大气粗,毫不讲理之人,便索性放宽心打趣起来。那玉梳多少钱,沈安淮不知道,但他知道凭自己肯定无法一下子偿还。就倒腾药材赚的那几个银子,可能就够几个梳子齿儿。
“nainai,珣儿有一办法,不知能否合您心意。”
“说来听听。”
“不如,让他在咱们容府做工,直到他还清所欠为止。”
这又出的什么幺蛾子?沈安淮一愣,望向容珣,却只见一张笑眯眯的脸,看起来好像人畜无害一般。
沈安淮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被一条shi漉漉的抹布给正中眉心砸醒的。骂咧了一声甩开毛巾,看着叉腰站在自己眼前的云深,沈安淮顿觉怒火中烧。转念一想,不对,自己已经签了卖身契卖给容府了,不是来当座上客的。
“喂,你打算什么时候起床?老夫人让你跟我一起伺候二少爷,你就早点给我起来,多学着点!”
“我他娘的……唉,这就起这就起。”
“衣服是从库房新拿来的,要是不合身,你也先将就着穿吧。穿好了赶紧拿着抹布,到侧厅书房找我,二少爷回来之前我们要先把那里清扫干净。”
“啧,我说你这人话可真多。”
“嗯?你说什么?”
“没没没,什么都没有,哈哈,哈哈……”
说罢,云深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身子一扭就跨出了房门。沈安淮这才松了口气,人在屋檐下,当真是不得不低头。
昨日签了卖身契,沈安淮便去了李老板的药材铺,道了个中缘由,算是彻底请了辞。李老板也只是客套地惋惜了一下,虽然平时称兄道弟,但遇到难事,李老板真不会为了自己舍财赎身。虽然早知如此,沈安淮还是有些莫名的失落。
本来就是一个无足挂齿的无名小卒罢了。
在容府做工虽然要比之前累得多,但是三餐吃饱,屋不漏雨,遇到老夫人高兴,还能得两个赏银,生活要比之前在西坊贫民街要好过得多。最主要的是,每月能许一两天的假,沈安淮还可以回去看望杨nainai,和他在西坊的一群“小弟”。沈安淮也认了,宽慰自己“既来之,则安之”。
容珣的生活很是规律。每日定时晨起,读书,练字。下午去花园散散步,喂喂池塘里的鱼,按老夫人嘱托给李家小女写几封信,再差人送去。只是到了晚上,偶尔容珣会彻夜不归,沈安淮好奇地问过几次云深,得到的答复每每都是一顿白眼。
有什么可遮掩的?就容珣那小身板,难不成还是去烟花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