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云这会还是不好洗澡,饭后于悠洗碗,辛昱凌挽起来袖子那毛巾给他擦身,梅云站在镜子跟前,他肚子上大大小小留了许多疤,有的血痂已经掉了,留下淡淡的粉色。
大伤口才拆线不久,留了红红的一条道,辛昱凌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他所有伤口,动作很慢。他们很少有这样纯粹的肌肤接触,梅云感觉很新奇,还有一点痒。
“哥。”梅云小声和他说话,“你当年为什么收留我啊,就因为我好看?”
他玩味地笑着,有点调皮,在他软软垂下的发丝间又显得很乖,辛昱凌这时才注意到他的头发有点长了。
“是啊,太好看了,见你第一眼我就想把你拐回家。”辛昱凌一边洗毛巾,一边顺着他的话说。
“骗人,你见我第一眼差点报警了。”梅云抓着他的裤脚,圆圆的眼睛上挑着望向他,“哥,你后不后悔遇见我?”
辛昱凌听见这话,手里的毛巾一下跌进水里,他蹲下身,shi漉漉的两只手挨着梅云没有伤的脸颊,轻拍了拍:“为什么这么想?”
梅云笑了:“你看啊,你们仨都是青年才俊,我总不能一口气喜欢三个吧,我又不可能分成三个。”
“为什么不能?”辛昱凌牵住他伤差不多好了的左手,额头虚虚贴在他面前。
“那我不是变成花心大萝卜了。”梅云低声喃,“而且我怎么样都会让你们伤心。”
“宝贝,你对我好的我都记得,他们俩也一样的。”辛昱凌眯起眼睛说,“比起这些,再也见不到你更痛苦得多,让别人照顾你我确实也不放心。”
梅云鼻尖抵着他:“你怎么知道他们俩一样的?”
“我那天见到司武输密码,他手机的锁屏密码跟你一样。”辛昱凌说,“是他生日?”
梅云没想到他注意得这么细,他闭上眼睛笑了一声:“不是,我俩那年毕业,六月二十一号毕业聚餐,我那会以为那是我这辈子和他见的最后一面了。”
辛昱凌什么也没说,他抚摸着梅云的头发,无声地安抚他。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辛昱凌插不进去,但现在梅云愿意对他敞开心扉,把自己的一切告诉他。这是一个相当了不起的开始。
“哥,我好怕。”梅云伸出他满是细疤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抱住了辛昱凌,“我好怕你们哪一天就走了,我现在接受了你们,哪天要是被你们丢下,我就完蛋了。”
“我好怕。”
辛昱凌却笑了,他挨在梅云身边,不敢太近了,怕碰到梅云身上的伤。他现在就像一个脆弱易碎的瓷件,辛昱凌爱不释手,又不敢太用力,只能像这样缓慢又谨慎地触碰。
然而这回是梅云伸手抱住了他。
“你想接受我们吗?不管外面的人怎么想,也不要担心以后。就现在,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梅云吸了吸鼻子,低声说:“我在想一百平的房子会不会不够大,你和司武会不会打架。”
辛昱凌笑着亲了他一下,门外不长眼的家伙刚好回来了,一来就在浴室门口敲个不停。
“辛巴,你在里面孵小鸡吗?赶紧的出来,老子要拉屎。”司武拍了两下门,辛昱凌一听就知道,他又让于悠坑了。
“司武,我在洗澡呢。”梅云喊了一声,外头敲门声一顿,司武道了歉,骂骂咧咧地走了。
梅云闭起眼睛,脑袋搭在浴缸边,辛昱凌一手托着他脑后,拿着花洒细致地帮他洗头发。他此时枕着的手掌无比安稳,温度恰到好处的水让他快要睡着了。梅云扬唇傻笑,辛昱凌一手给他抹去了耳朵上的沫子。
“这洗发水好香啊。”梅云说。
辛昱凌身上也很香,他工作的地方烟味重,所以辛昱凌有喷古龙水的习惯,每天回来还有一点沉淀后的余味,混合着他令人安心的体温,常常被梅云埋着吸。
梅云还很喜欢看他抽烟,辛昱凌抽烟的时候眼睛经常眯着,他透过烟雾看着他的时候经常带一点笑,也许是不自知的真情流露,又可能是被笑着的梅云感染了。他的大衣很多时候都是梅云熨的,那上面沾着辛昱凌的烟味、古龙水味,还有一点点甜。
不是糕点,也不是可乐,而是一种很淡的,只有最熟悉的梅云才能闻出来的甜味。是梅云之前某一次塞在他口袋里要他戒烟的糖。
这个男人愿意像现在这样帮他洗头,他把所有他能挡住的Yin暗都排除在外,只让梅云看见了最柔软最温和的一部分。
才去的司武没一会又折回来了,他原来是跑去脱外套,进来一见梅云身边的辛昱凌,直接傻眼。
“于悠!”
梅云家的卫生间可挤不下那么多人,司武悻悻出去找于悠麻烦了。梅云笑得不行,这么些天他终于开怀大笑了一次,一扫先前的愁闷,又变回了那个迷得辛昱凌挪不开眼的梅云。
以后的事情交给以后去担心好了,梅云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他只要全心沉浸在当下的快乐里,认真珍惜他们还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光。
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