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写佛经一事,韩夫人从不催促,云诺便也就慢悠悠的抄着,有意拖延。
得了空闲便在院子里给花浇一浇水,在书房里看看书,难得的轻松惬意。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半月,期间韩旭来了几次,都被韩夫人直接挡了过去,根本没让韩旭见到云诺。
无论韩夫人这样做出于什么目的,云诺都心怀感激。
这一日韩旭再次来到韩夫人的院子,却是宫里传来了消息,皇后的病好了,让韩旭和云诺明日入宫。
这般情形,韩夫人自然不好再留云诺,只得让云诺跟着韩旭离开。
一路上云诺都沉默着,心里一时喜一时忧的。
宫里终于让他回去,是否意味着父皇母后还愿意认他?
忧的是,明日相见,不知又该如何面对母后。
虽然身份互换一事,他也是无辜被卷入其中的。可事实依旧是他顶着皇子的身份享受了十六年的富贵荣华,父母宠爱,兄姐照拂。
可母后亲生的孩子却在勾栏里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如何了,是否被接回了宫中。
云诺不说话,韩旭也始终沉默。回到住处,韩旭只说了让他好好准备明日入宫一事后就走了。
“总算是能回宫了。”对此含巧倒是十分高兴的。
这些时日被困在韩府,人出不去,连个消息也传不出去,实在煎熬。
宫中对殿下的态度,便决定了殿下今后的日子。
故而这次宫中的召见是尤为重要的。
“等出了府,还是想办法给五哥那里递个消息。”云诺压低了声音说道。
“既是能见皇上皇后,殿下有什么委屈,自然同他们诉。”
云诺摇头,“我尚且不知父皇母后所想,可五哥既是给我送了瓷娃娃,他便是还认我。何况有些事,同长辈说,倒是不如找哥哥。”
在长辈眼里,往往是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二皇姐乃是嫡出的公主,成亲后也和驸马不睦,时常吵闹。
二皇姐回宫哭诉了几次,闹着要和离。可父皇母后也只是训斥了二驸马,暗中处置了几个二驸马的外室,依然是嘱咐二皇姐要好好过日子。
纵然是高贵的金枝玉叶,在亲事上多做不得主。
可他求的不是父皇母后训斥韩旭,而是要离开韩家这个藏污纳垢的龌龊之地。
“也好。”
次日一早,吃过了早饭也就出了门。
马车上,云诺自顾自的捧了一册书在看,只当韩旭不存在。
其实他一颗心始终是静不下来的,随着车轱辘的声响一道颠簸浮沉。
马车进了皇城,又路经了几重门,才进入宫中。
下车的时候,韩旭先跳下马车,伸了手要扶云诺。
云诺只是冷淡的扫了他一眼,没伸出手,自己跳下了马车。
走出几步,韩旭的手试探着来抓握他的手,也被他甩开了的,径自的往前走。
韩旭盯着云诺的背影看了好几眼,恍惚的觉得心里略微空了一下,有什么东西似乎彻底的离他远去了。
进入宫内,云诺才从宫人口中得知了一个事,前几日皇后娘娘认了一个义子,皇上赐名为云瑰,如今就住在中宫。
云诺想着,那大抵就是母后亲生的那个孩子了。云瑰,“瑰”同“归”之音,又有瑰宝之意。
明明该是永不相识的两个人,却因着孙贵妃的一场Yin谋,他们两人的命运却牵扯在了一起。
到了中宫,便有宫人让韩旭先去喝茶等候,随后引着云诺去了他出嫁前的住处。
等候他的并非母后,而是一个和他年岁相仿的美貌少年。
眉眼之间颇有几分母后的样子,很容易的就能知晓两人有血脉关系。
云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愣愣的看着云瑰。
“云诺,虽是初次相见,可我却是慕名已久。”云瑰先开了口,眸光落在云诺身上,隐隐的透出怨毒来。
“我……”
“你知道吗?就在你顶着我的身份在宫里享受千娇万宠之时,我却在勾栏里生不如死。”云瑰细细的打量着云诺,“我被逼挂牌接客那一年才十三岁,年幼的身子承欢,根本没有什么鱼水之欢,只有无尽的疼痛。
“而为我开苞之人,就是你的夫婿,韩旭。自从破了身,我便每日都要遭受各种男人的蹂躏。”
“对……对不起。”云诺颤着唇。
“我得知你,是从韩旭的口中。我怀了他的孩子,鸨母心狠要我喝下堕胎药。我拼命的哭求韩旭,只想他给我和孩子一条生路。在他府里为奴也好,甚至他随便在府外找个小屋子安置我,我都乐意。
“可那个时候,他正忙着讨好六皇子,不能纳一个勾栏之人,更不能出现一个庶子。是他亲手灌我喝下的堕胎药,我那才刚要成形的孩子就这样丢了命,我流了满床的血,以为会那样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