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丁李卯来了之后,容简就闲下来了。虽然他没有受到拘束,但李丁李卯显然信不过他,打猎或照顾柏琛都没有使唤他。他也乐得轻松。
只是每次被柏琛叫到的时候,他总会很紧张,害怕听到柏琛说让人把他的衣服扒光锁起来。但每次柏琛都只是叫他做些类似递一下绷带,或者拿一下水这样的琐碎事情。偏偏他叫得还很频繁。容简就整日的忐忑着。
柏琛不知道容简在想什么。他觉得因为容简毕竟信守诺言救了他,自己已经表现得很宽容,除了那日打骂了他。但柏琛并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问题。他虽然腿伤了,功夫还在,力气还在。他们两人在一个角落里,虽然围过来的土匪不少,但他们背后是洞壁,木排下是武器。在他的估算里,凭他们两人并不用惧怕那伙土匪。虽然可能会受伤,但身为自己奴隶的容简竟冲动地自行决定去以身侍匪,还自嘲地说什么不过是平常做惯了的事。柏琛当时简直怒不可遏。
他许久没有过这样暴怒的情形了,全然没有想过被他折磨了许久的容简凭什么与他有默契?
李丁李卯找来之后,容简每天坐在离他尽可能远的角落,不是睡觉就是发呆。
有一回他忍不住叫了声:“贱狗!”
容简仓惶地看过来,眼神像个受惊的小动物。
柏琛不解,没怎么着他呢,他慌什么。是因为突然被叫到所以吓到了?
他打算再试试。于是容简就时不时因为被他叫到而用那个惊慌的眼神看过来。试了很多次,每次都这样,并没有习惯经常被叫到而变得不再紧张。柏琛没来由的有点烦躁。
接下去的计划是已经商定了的。等柏琛的腿能拄着拐杖行走,他们就离开这里。目的地是柏琛去年在南坪做督抚时叫人挖的地道。穿过地道,去往南诏国。
那地道是秘密挖掘,工人不多,挖通之前也没有专门派人看守。原先估算着年后就能挖通,不料遇到石矿,只好又绕了一大圈。事发前几日,王总兵才刚刚和柏琛禀告说地道快挖通了。
安城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柏琛在大夏已经被以谋逆罪通缉,但皇帝却迟迟没有给太子定罪。
“陛下不至于一点脑子也没有。”柏琛分析道,“拿不到我的口供,他不见得愿意相信太子谋反。现在最着急要杀我的应该是裕王。我想不通的是裕王既然要诬陷我,为何不先提早到南坪布置好人手呢?”
大家讨论了半天也不得要领。
他们商量事情并没有不让容简听。柏琛发现每回说到要去南诏国,容简就特别留心听,眼神里甚至有几分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
柏琛想来想去,想到容简说过他曾拜过一个南诏国的师父。莫非南诏国有他可以借助的势力?柏琛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那蹙着眉的少年。
李丁或李卯有时候会离开山洞,潜回南坪跟小江他们交换信息。每每他们回来回禀柏琛时,容简就会蹭得离柏琛稍微近一些。他实在很想知道容馨的消息,却不敢问出口。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也怕一提到容馨,又会被胁迫着做些什么。
有一回,李丁单腿跪着跟坐在地上的柏琛禀告大石传来的消息。柏琛眼角余光看到容简果然又从他那个角落里一点一点挨了过来。看到他那畏畏缩缩的样子,柏琛心里一股气就莫名憋得发涨。
“贱狗!”他叫了一声。
果然又是吓一跳的表情。
柏琛深吸一口气,忍着心里那点烦躁说道:“你想知道什么就问。”
容简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轻声问了出来:“容馨……”
“吃得好睡得好,没病没痛,据说还长高了一些,我岳母给她做了新衣。”柏琛看着他,“还想知道什么?”
容简微微张开嘴,有些愕然。在这种时候还会传一些长个子了做新衣了的消息,这是传消息的人太无聊,还是问消息的人太琐碎?
他脸上与平常不同的呆愣表情终于让柏琛觉得心里那股气顺了几分。
“还想知道什么?”柏琛心情愉悦地又问了一遍。
容简抿着唇摇摇头,转身又回他那个角落去了。
“好歹你救了我,以后想知道什么就问。我能告诉你的自然会告诉你。两国的协议在,我不可能放了你,但只要你妹妹容馨在夏国,我柏琛只要活着就保她平平安安。”
容简转头看着柏琛,对方表情严肃,并不像随口说说的样子。
这个男人因为一次晚起,致使副将代替自己殒命战场,从此每天必在那个错过了的时辰醒来。他开口承诺了的事,就绝对不会敷衍。
并且,这一次,他给的是承诺,而非胁迫。容简一条腿跪下去,接着是另外一条腿。他郑重地给柏琛磕了三个响头。
“贱狗多谢主人。主人无论怎样对待贱狗,贱狗绝无怨言。”
许久没有听到他说这样长一串句子了。柏琛挥挥手,示意他起来。他才又缩回他的角落里去。
似乎因为得到了不曾敢奢求的承诺,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