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偏心,而是小儿子的伤一日比一日好,小女儿的病症却一直没有找着神医能治,两相比较下,周侯爷的心神难免要更往小女儿处倾斜。他这一不来,周连营就只能从长兄处询问外界的情况了。
幼弟在屋里关了这么久,周连政也心疼他,凡他问什么,都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两个又难免要再交流一下看法,聊起来就收不住了。
两人的声音时高时低,隔着厚厚的帘栊,有时清楚有时模糊地传进来,霜娘听一会就自动忽视掉了,她对政治的兴趣很一般——周连营给她科普的那些不算,那是很明确的事件,且他说得又明白易懂。但他们现在外面交流的那些涉及太过广泛,光是一堆人名部门就听得她茫然了,好不容易有两句明白的,跟后文一联系,又不知道谁跟谁了。
索性都不理会,另给自己找点事做,卧房里没纸笔,她只能和金盏对面坐着扎花儿玩。
霜娘做这个做得少,但这类手工活都有相通之处,她绣活好,做这个也不烦难。到天近黄昏,周连政终于起身离开的时候,她已经扎了一小堆各色花样出来。
尤以一簇腊梅花扎得好,花形秀雅,花蕊纤毫毕现,又应时景,金盏拿在手里赞了两句,顺手替霜娘插上发鬓了。
周连营眼神好,也很肯捧场,霜娘一出来他就注意到了,含笑夸她:“相得益彰。”
他夸得虽有些言过其实,但并不rou麻,霜娘很乐意地听了,坐过去问他:“说了半天话,你饿了没有?要让人去厨房领饭吗?”
周连营摇头:“没有,再过一会罢,还是照往常一样。”
霜娘“哦”了一声,忽见他枕旁摆着两个扁扁的盒子,不知什么材质,色泽如青玉般很上档次,盒盖上镂刻着牡丹纹样,雕工也十分Jing美。霜娘见这盒子很像装面脂用的,就没有多想,伸手拿了打开一看,里面果是凝膏一般的物体,ru白清透,更有些果冻似的质感,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倒比自己往常用的看着还更好一些。
但凡女人见着化妆品,下意识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抹一点到手背上试用一下。
霜娘也不例外,她很自然地拿手指沾了点,到自己手背上涂开了。
整个过程她都没有想起要看一看周连营,因此也就错过了他面上一瞬间流露出的复杂难言的神色。
柔软的膏体稍一揉压就渗入了肌肤,润肤效果感觉极佳,霜娘满意地把盒盖重新盖好,捧着这才抬起头来,笑问他:“哪里来的?我先前还没有见。”
“……大哥带给我的。”
霜娘心下欢喜,没想到他门都出不去,还想着让人给她带礼物,怪不得今天周连政过来了呢,他可也太好了。
她很想多了解这份礼物一点,就又问:“这叫什么名字?”看这包装就知道一定是知名的香米分铺里买来的,像这类店家,通常都会给自己的货色挨样取个别致的名称,而不是统一以“胭脂”冠称。
周连营这回摇了头:“我不知道,没问。”
这倒也寻常,男人嘛,总是粗心一点,能想起给她送这个就很了不得了。霜娘转头看看,见金盏已经识趣地到暖阁那头去了,就凑过去,唇瓣挨上他脸颊碰了碰,满心甜蜜地道:“谢谢你——?”
她卡住,末尾上扬,把陈述句变成了个问句。
这么近的距离,她无法回避地终于注意到了周连营的神色。
其实他这时的表情已经收拾过了,但眼神中却还有残余,不是单单的笑意,而是还有一点哭笑不得,显出了两分无奈来。
“怎么了?哪里不对?”霜娘不由看看手里的盒子,再看看他。
周连营道:“没什么。”
他这回连眼神也收拾好了,若无其事地接着道:“你拿去收好罢,要是用着喜欢,下回再给你带。”
霜娘又不傻,已经觉出不对来了,岂肯叫他糊弄过去?反正没事做,就挨在旁边磨缠,她平时这一面出来得少,今天连着收了两份礼,很觉自己被人宠着,胆子也大起来,就要他说实话。
周连营叫她闹得心猿意马,不知送个“胭脂”能有这种奇效,这时虽知其中有误会,却舍不得吐口,含笑由她软语央求。
霜娘一边追着他问,一边也自己想,只是百思不得其中到底有什么门道,看来看去手里的就是面脂啊,她都试用过了,总不能是送给别人的罢?
直磨蹭到天色全黑,眼见她还不放弃,周连营糊弄不过去了,这才招了手,叫她附耳过来,略有尴尬地把实话说了。
霜娘见他手势还奇怪着,屋里又没人,不知他怎么还要保密,等听到他的悄声解释,才一下恍然大悟,当即笑趴在了炕上。
“你、你早说呀,早说我就不用了……”她笑了好一会儿,才微抬起身来,胳膊撑在他枕侧,仍是个半伏的姿态,一边说着话,一边目光控制不住地朝他腰部以下的部位望去。
周连营伸过两根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拧回来,不叫她看,道:“你拿了就用了,我怎么说?难道从你手里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