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由朕开这个先例,如何?”
朝中大臣当时让了一步。
此后,他再提出什么新政,就更顺理成章了。
大臣们没法直接反对,只能暗地里使绊子,皇上虽然偶尔会妥协,但绝不会放弃自己的主张。
只要皇上想,他可能真的提拔傅云入阁!
据说早在傅云和翰林院一起编纂典籍、修补前朝史书时,身上就挂了个翰林院的虚职,如今又拿到进士及第……
原来从一开始,皇上就打算好了。
孔皇后脸色变了又变。
女官继续道:“娘娘,宴席上皇上和大臣们猜谜,有位郡公爷凑趣,开玩笑说若他赢了,也想劳傅大人为他簪花,好沾沾喜气,皇上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孔皇后不明白女官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个,皱着眉头看她。
女官解释道:“娘娘,皇上让傅大人在宫宴上为阁老们簪花,以为风雅事,朝臣们也这么看,但皇上绝不会让傅大人给其他皇亲国戚簪花,哪怕郡公爷明明是为了巴结傅大人……”她顿了顿,“因为傅大人是朝臣,阁老们也是朝臣,皇上重用他们,倚仗他们,尊重他们。皇亲国戚不一样,皇上厚待他们,纵容他们,却不会忘记两者的差别,他觉得当众让傅大人给皇亲国戚簪花是折辱忠臣。”
“还有之前,先太后的母家曾找皇上求情,皇上是怎么做的,娘娘还记得吗?”
孔皇后手指发凉。
朱和昶生母早逝,他登基后,追封生母为太后,太后母家也各有封赏。
后来,太后母家为争买田地的事找朱和昶哭诉,抱怨说当地官员判罚时欺负他们家族式微,求朱和昶替他们主持公道。
得罪了皇上的外家,当地官员吓得魂飞魄散,当夜将家人送走,准备好棺材,预备自尽谢罪。
谁知朱和昶并未降旨怪罪地方官,反而直接升了他的官,赏赐金银,予以重用。然后自己开私库,给外家另买了几块田地。
外家羞愧,不敢要,自此安分守己,再不会和当地官员起冲突。
朝野齐赞圣上英明。
甜羹已经冷了,女官推开汤碗,斟了杯温茶奉给皇后,“娘娘,皇上仁厚,并不表示皇上会一味偏袒亲戚。”
女官言尽于此。
傅大人是朝臣,皇后是后宫之主,何必非要为难傅大人?
她应该好好养胎,若生下的是太子,一心一意抚育太子长大,将来待太子长成,皇后贵为储君之母,地位稳固……到了那一天,才算高枕无忧。
孔皇后明白女官的劝告,可是……她终究不甘心。
身为堂堂皇后,孔氏认为自己有职责赶走皇上身边的魑魅魍魉。
她低头轻抚小腹,槅扇外,命妇头顶的金顶簪闪闪发光。
……
自从内庖独立出来后,宫中的伙食明显比以前好了一点。
不过那仅限于开小灶,像端午宫宴,还是由光禄寺负责供应菜肴,所以席上的菜可以看一看,但吃的话,真的没什么味道。
宴散,朱和昶命内官取出赏赐。
百官谢赏,目送圣驾离开。
傅云英退出内殿,转过长廊,斜刺里突然钻出一个男人,拦住她,笑眯眯道:“傅大人请留步。”
她双眼微眯,认出男人是钟鼓司的内官,负责宫宴上的礼乐一事。
长廊另一头,大理寺的其他人正在等她,看她被内官拦下,驻足观望。
她正想开口,眼角余光扫到透花窗里一角玄色暗影闪过,嘴角微翘。
干脆不走了。
内官举袖遮住自己的脸,小声道:“大人,有位贵人有两句话,托奴转告大人。”
傅云英沉默不语。
内官嘿嘿一笑,“听说大人的字写得很好,贵人想问问大人,礼义廉耻这几个字,要怎么写?”
傅云英慢慢抬起眼帘。
内官满脸带笑,绿豆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憨厚的面容,语气却Yin毒,压低声音一字字道:“大人也想效仿昔日韩王孙么?”
韩王孙,名嫣,名门之后,汉武帝刘彻幼时的玩伴,善骑射,懂兵法,才貌兼备,是刘彻的宠臣。后来得罪王太后,被王太后冠以秽乱宫闱之名毒杀。
据说年轻的汉武帝披头散发赶往王太后处,为韩嫣求情,终不能救。
傅云英面色不变,直视着内官,从容道:“我也有几句话要托你转告那位贵人。”
内官怔住了。
傅云英似笑非笑,“敢问贵人,这两句话,是她自己想问,还是别人撺掇她问的?”
内官咬咬牙。
傅云英不再理会他,拂袖而去。
齐仁在廊下等她,看她走过来,问:“刚才那个人和你说什么了?我瞧他不像是好人。”
大理寺的人眼光奇准。
傅云英摇摇头,“无事。”
……
透花窗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