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大口大口地喝水,他头都没抬:“不是。我外地的。”
武警官问:“你是被非法囚禁的吗?”
林海洋摇头:“不是。我自愿入住的。”
武警官问:“看你这吃劲儿,你别再北朝鲜的吧?”
林海洋顺口答音:“不是,我南韩的……”
武警官还没说话,那边儿薛大妈宝姐姐蹦了起来:“那不能够!我刚打韩国旅游回来!就是低价团我们还辣白菜管饱呢!”
武警官不听南朝鲜的白菜,接着问:“那你到底是谁啊?这屋里怎么这么乱?”
林海洋抬起头:“我就是在这儿借住,屋主是我同事,然后屋主出差,忘了我这么马事了……”说到这儿,林海洋委屈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是走了,没电了,这倒霉的电子锁,耗尽电源砸都砸不开。整整一天一夜了,WIFI没有了,手机没电了,我把他们家都翻遍了,这缺德人家儿,TM连块山芋的存项儿都没有……”
连怜点了点头说:“我给他作证,他说得是真的。”
薛大妈说:“哎哟,你看这小伙子嘿,腿脚儿不利索,嗓子还挺好。我住14楼都听见了。”
林海洋连连作揖:“谢谢谢谢,谢谢大伙儿把我放出来。”
是夜,武警官打电话给一路狂飙赶回来的苏鑫,对他进行了批评教育:“怎么搞的你,养狗你还得喂呢……”
苏鑫认罪态度良好:“是是,都是我不好,我寻思他野狗,自己能找点儿食儿。谁知道这么窝囊废,上大学偷食堂的本事都哪儿去了……”
热热闹闹一通乱,刘大爷和薛大妈送走了亲人武警官他们,林海洋感激地接过了连怜的餐巾纸擦了擦嘴,他打着饱嗝,很感动地问:“连怜……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大晚上的怎么就敢跑上来?真是太谢谢你了。”
连怜挺飒地捋了捋头发:“我不是业主儿么?这房子要出了人命,房价儿得跌得妈都不认识了。我们家凑钱给我买房容易吗?这么说吧,今儿死了我,都不能毁了房。”
林海洋脸都有点儿红了:“太谢谢你了。哎,连怜,你家境真好,能给你买得起这儿的房子。不过你至于么?把房子看的那么重,人死了不就什么都没有了?要房子还有什么用?”
“什么用?说的轻巧!现在人哪儿有房值钱啊。”连怜一句话把林海洋噎了回去:“你现在死,各项保险加一块儿多少钱?够在帝都买个房吗?”
林海洋三分讷讷:“撑死也就买块坟地……”
连怜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儿:“所以说啊,你可别撑死,要不然您这点儿存项儿就花在坟地上了。人经济学家说了,小老百姓这积蓄不能糟践在自己身上。”
林海洋瞠目良久,竟无言以对,过了好半天,他不无羡慕地说:“那你好歹房子也有了,算幸运了。”
连怜叹了口气:“拼了首付,累死累活还房贷呗。哎,早知道不买这么大的了,装修钱都不够。有机会你上我们家看看去,就是一简装的毛坯房,可比苏鑫哥这屋子差远了。就跟不是一个楼似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还完房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有钱装修装修屋子……哎……穷啊……”
林海洋张了张嘴,顿时说不出别的了。
他原本想给连怜看看刚刚种下去的玫瑰苗,给她讲讲日后哪个是姚黄、哪颗是魏紫,但是话说到这儿,林海洋把话都咽下去了,他笃定连怜现在也没有赏花的心情。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这世道,要是你无家无院,那么纵然姹紫嫣红开遍,也只有赋予断壁残垣了……
☆、现实很残酷
6
苏鑫接了武警官的电话一路心急火燎从通县开了回来。武警官电话里把他数落得跟三孙子似的:“把一米八的活人放在家里一点儿吃的都不留,这种做法,你就是放在美国,那也得算虐待动物。”
苏鑫抱着电话点头哈腰,说:“是是是。警察同志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在玉林狗rou节闭幕没多少日子就断了动物保护这根弦儿。”
武警官在那边儿挺不乐意:“谁跟你贫嘴贱舌的,不知道广大首都警力有限?你说让我们这出警记录怎么写?只有解救被拐骗妇女儿童,哪有解救被饿起来的二B青年?太耽误我们立功受奖了。”
苏鑫见过世面,这几句话可拍不住他:“警官同志,差不多得了,是给您添麻烦了,可前两天报纸上还说你们解救大娘家的瘸猫呢,这好歹还是个大小伙子。怎么不值您迈两步?”
武警官也有话说:“瘸猫能上电视,警察抱一猫,多萌啊。我抱你师弟那是什么情况?新闻顶多这么播:网瘾青年饿死家中,民警闻讯赶来收尸……”
苏鑫愣了一下儿:“您说清楚了,他到底死没死?死了我就不给他买饭了……”
武警官气结:“还买啥啊?还买啥啊?那整个一垃圾狗,把街坊薛nainai家冰箱都吃光了。你这兄弟属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