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也没办法出来太久,几个老家的亲戚过来看了看,也帮不上大忙,跟着唏嘘而已,说些场面话儿。
苏鑫犹豫了很久才告诉林海洋,医药费差的三万块钱缺口让武警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给补上了。
林海洋没说什么,他也知道,仓促之间,不能再难为苏鑫了,手术总不能不做吧?
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
在北京的大医院里,睁开眼就是人间至惨:看看那些千里迢迢背着病人来北京求医问药的,早上三点起来排队连号都挂不上的各地老乡,林海洋深深觉得自己是没有理由任性的。他已经有了太多的资源。
而且只要你放开了眼界,微信朋友圈儿里的事儿他觉得沸沸扬扬无人不晓了,自己名声殆尽了,但是看看这些忙忙叨叨的大夫护士,病人家属,谁知道你那点儿破事儿啊?谁有心思搭理啊?
一盆脏水泼锅里是大事儿,泼海里就看不出来了。
林海洋自我安慰着:做人,得心宽。
于是,他乖乖地住进了拥挤的八人间病房,乖乖地吃饭,乖乖地吃药,乖乖地做各类检查,认真地希望自己能尽快好起来。别在这儿给人家大夫找麻烦,占其他病人的宝贵医疗资源。
做人啊,不能不惜福。
在护士姐姐们的眼里,帅哥林海洋跟普通病人唯一的区别是,作为一个单身男子,他的床头总有新鲜的花儿。
护士姐姐们小声儿嘀咕着:“是一个穿高中校服的小男孩偷偷给他送过来的,小孩只敢把花交给护士站,不敢进来看他。说是他弟弟呢……呵呵……哥儿俩吵架了吧?小孩儿怪好玩儿的……”
林海洋醒来之后,看着床头简陋玻璃瓶里的花枝摇曳,修剪得宜,他伸手摸了摸,饱满的月季花枝条上的刺儿都被剪掉了,可见武亮亮是用过一番心思的。
林海洋看着恣意绽放花朵上晶莹的露珠,不由出了个神儿:屋顶花园已经这么漂亮了么……
手术,林海洋的爸爸赶来给他签了字,几乎一年没见了,再见面踌躇满志的儿子变成了这样儿,林海洋的爸爸就算镇定了一辈子,眼圈儿也红了。
林海洋这些日子心里也存了不少委屈,父子俩见面儿居然抱头痛哭了起来。
连怜在一边儿看着,也陪着抹眼泪儿。
把来送的护士大姐吓了一跳,她寻思病人不行了呢。
苏鑫把提溜着营养品来探视病人的武警官父子客气地拦在了门外:“武警官,亮亮,你们的心意,我都明白。海洋明天就手术了,这个时候不太适合情绪激动。我觉得他也不想见你们。”
武亮亮的眼圈儿红了,退了一步躲到了爸爸身后。
苏鑫停了停,接着说:“武警官,养儿养女往上长,做人做事儿讲良心。您最近,就不要再来刺激他了。我师弟够可怜了。”
武警官没有说话,他站在病房门口儿,看着里面抱头痛哭的父子,眼圈儿也chao了。
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难道只有你家儿子是儿子?
武亮亮擦着眼泪吸了吸鼻子,他很小声地问:“苏鑫哥哥,难道海洋哥一辈子都不原谅我了吗?”
苏鑫摸了摸武亮亮的脑袋,看着这个小孩儿的眼睛,慢慢地说:“他希望你去自首。”
武警官浑身一震,拽着儿子扭头就走了。
苏鑫看着这对儿父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手术前,林海洋的爸爸看着那一大堆吓人呼啦的免责条款,背着儿子暗暗地摸了半天儿的眼泪儿。苏鑫和连怜都跟着劝,您别看写地吓人,其实哪儿就赶上那么倒霉的事儿了?
苏鑫更会说:“叔叔,别哭。这褒贬是买卖,当铺损东西。大医院才把风险都给你写上呢。说包治百病的是卖大力丸的。”
林叔叔哭了好一会儿,才擦擦眼泪把同意书给签了。
林海洋也看见了,不过他没作声。
被推进手术室之前,林海洋拽住了苏鑫的手,他平静地笑了笑:“师哥……如果……如果我就再没醒过来……麻烦你告诉武亮亮,我原谅他了……”
苏鑫想了想:“要是你醒了呢?”
林海洋苦笑:“我也不知道啊……”
苏鑫乐了,拍了拍师弟的脸:“等你醒过来再拿主意吧。现在你就好好去挨刀吧。闭上眼,就当睡了一觉。睡醒了,也许就有答案了呢。”
林海洋也笑了,他说:“师哥,谢谢你。”
苏鑫握了握林海洋的手:“直男废话多。”
后来,林海洋醒了。
手术非常成功,大夫出来的时候喜笑颜开的,跟家属报喜,不知道的还当林海洋生了个大儿子呢。
具体的细节,家属也学不上来,反正就是手术做地特别好的意思,病人术后的预期很好,如果没有意外估计是可以站起来的。
那还有什么说的,皆大欢喜呗。
苏鑫跟连怜感慨了半天:“哎,我这瞎花钱了半辈子,我跟你说,就这三十万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