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甚么突厥战事,他此刻都不想过问。
他只想去看看那个男人。
他的父皇。
是皇帝,却也是父亲。
棠落瑾慢慢走进帐篷。帐篷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天元帝正紧锁眉头,昏睡着。
徐有为正在一旁煎药伺候着。
瞧见棠落瑾来了,徐有为两行老泪就流了出来,立时跪了下去。
“殿下、殿下……”
棠落瑾想要伸手将他扶起来:“徐公公,快起!父皇还要劳你照顾呢。”
徐有为抬头看看棠落瑾眼下的青黑,想想从前的太子,向来都是干干净净的,如今太子却因赶路,弄得身上格外狼狈,再回头看天元帝的样子,徐有为只叹世事无常。
“殿下,帐篷里正好有热水,还有奴才熬得燕窝,您要不先擦把脸,吃点东西?”徐有为道,“皇上最心疼您了,要是知道了您这样不爱惜自己,肯定是心痛极了。”
棠落瑾微微一顿:“不必了。”
若是从前,父皇定然是会心疼他的。
可是现在……
他杀了四皇子的消息,并没有下令禁止传扬,并不知道有没有传到这里来。
棠落瑾了解天元帝,知道天元帝的心里,家国天下,天下永远都是放在前头的,所以,为了大棠的安稳,即便是知道了他杀了四皇子的事情,天元帝也不会废了他的太子之位,并且不但不会如此,还会想方设法让他将来的路更好走一些。
可是,天下之后,天元帝最在乎的就是诸多儿女。天元帝不会因为他杀了四皇子而罢黜他的太子之位,可是,因为对其他皇子皇女的喜爱,天元帝很可能会因为他杀了四皇子,而对他心生偏见或恨意。
四皇子,同样是天元帝的骨rou啊。
棠落瑾慢慢跪坐在天元帝身边,想要伸手抓住天元帝的手,忽而想到自己的手在这初春里还算冰凉的,生怕伸手过去会冻醒天元帝,可是将手收回来,又有些不舍。
于是他的手就在半空中僵了半晌,才拿了回来。
从前的天元帝,是很疼很疼他的。可是,现在的天元帝呢?
前世的棠落瑾,或许一生所求,都只是钱财富贵和些许权势,若再有一心人相伴,如此便是最好;可是现在的棠落瑾,做了十七年的太子,他显然已经开始知道皇权的诱惑,到底有多大。而皇权是唯一的,天元帝既是皇帝,棠落瑾因为追杀路上劫持粮草和药材的突厥人耽搁了几日,说不得天元帝前两三日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既是这样,那么,天元帝醒来,是否会怪他呢?
棠落瑾怔怔的跪在一旁,惶惶然竟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他的父皇,和他前世的暴发户爹娘一样心疼他的人。棠落瑾,不想让他心痛、难过或是失望。
徐有为在一旁默默地煎药。
他这会子也反应过来,太子为何不吃不喝了。
天元帝终究是皇帝,虽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虽然明明是远离长安,可是长安城的消息,天元帝并未遗漏过,一直都有人将长安城的消息按时送来。
而太子杀四皇子的事情……徐有为跟在天元帝身边伺候时,也知道了。
徐有为自打天元帝三岁,就开始跟在天元帝身边伺候着。天元帝的夺嫡之争,杀兄杀弟,这些事情,徐有为都是见识过的。但是,身为皇家人,为权利一事,杀兄弟自是寻常事;但若是其中一个儿子为了权利,杀了另外的儿子,这样的事情……徐有为也不知道天元帝会不会恼。
毕竟,天元帝喜欢了太子这么多年,而太子素来孝顺,对手足厚待,这一次杀四皇子,想来也当真是恼了四皇子了。
然而徐有为终究是奴才,说一千道一万,也不如天元帝醒来后的一句话。于是徐有为便静静地在一旁煎药,等着天元帝醒来。
半个时辰后,徐有为的药煎好了,天元帝,也慢慢睁开了眼。
天元帝原本身子就有痼疾,前些日子又遭遇了瘟疫一事,身子越发差了,单从脸上看,他比离开长安前,起码要老了十岁。
猛地一张开眼,天元帝还以为自己有了老花眼。
“徐有为——”天元帝声音沙哑的道,“朕怎么好似瞧见朕的太子了?莫非朕也跟你似的,花了眼了?”
徐有为眼泪险些掉下来,跪在地上道:“皇上,那就是太子啊!太子来了,来看您啦!”
天元帝一怔,伸出手去。
棠落瑾忙握住了天元帝日渐苍老的手。
一凉一热。
棠落瑾想要松手。
天元帝却是抓住了棠落瑾的手,叹道:“小七来啦,怎么不多穿一些?你这身子,就是不能挨冻。徐有为,还不让人多烧几个火盆来,再熬些燕窝来,朕的太子,这些日子必是吃了不少苦头,定要好好补补!”
徐有为“哎”了一声,没有立刻走,先上前扶着天元帝做起来,靠在大迎枕上,掖好被子,才道:“还好皇上您醒了,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