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种种,不过是场噩梦,梦醒了,各自继续生活,没有人会在意梦见了什么,因为它无法影响现实。我仍是有些恍惚,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扎满绷带,绷带上还浸出血迹,看来这并非是梦。我没有大难不死的欢愉,也没有与爱人朋友重逢的欣慰,昏迷前的场景始终历历在目——罗刹教弟子们的尸首横飞,教内墙壁溅满鲜血,树木弯折,刀痕无数,人们哭天抢地似要震慑天地,如此惨烈,如此丧心病狂。那是我曾经生活的地方,我眼睁睁望着它面目全非,那种Yin霾,久久萦绕心头。或许我死了才好,至少不用如此煎熬……我抬头看向白幻寅,正好与他对视,他的眼圈发黑,眼眶红肿,我心头猛地一怔,还是活着好,我死了我媳妇该怎么办?守活寡多惨啊。
这时,两个人影忽然出现在门边,他们相互搀扶着走了进来。我愣了愣,不确定地喃喃道:“柳遗风……?柳惠生……?”
柳遗风微扬起下颚,勾出一抹笑,样子依旧潇洒帅气,“正是在下,这你都能认出来,不愧为我的真爱啊。”
我不可置信地来回看了看他们兄弟两,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柳遗风没了头发,现在就是个和尚头,而柳惠生……他双眼紧闭,右手持一竹制手杖,左手紧紧拉着柳遗风,小心地迈着脚步。
我指了指柳惠生,没有开口,用眼神询问柳遗风,“瞎了?”
柳遗风倒是坦然,毫不避讳道:“是啊,瞎了。”
闻言,我登时心惊rou跳,小心瞥了一眼柳惠生,这话怎能说?!这恐怕是柳惠生的一块心病啊!谁知柳惠生全无反应,反而淡然道:“是啊,瞎了。”
我左右看了看两人,心想,不但是瞎了,怕也是傻了。
柳遗风靠着柳惠生安逸地笑道:“反正事情都发生了,也无法改变,一直想着念着,这下辈子过得该多惨,还不如接受事实呢。我倒觉得瞎了好,瞎了我就是他的拐杖,一辈子都跑不了了。哈哈。”
柳惠生默默地挪开身体,嫌弃道:“神经。”
柳遗风:“你看,他还害羞了呢~”
我笑而不语,照着情形,想必柳遗风终是得偿所愿,一直心心念念的人,现在终于可以安心拥入怀中,这其中,大概也是经历太多苦难,得来不易。我稍作斟酌,还是问道:“你们怎会弄成这样?”
柳遗风很不正形地凑过脸来,笑道:“想知道吗?叫声哥哥我就说给你听。”
我扯了扯嘴角,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你让我喊我就喊,那岂不是显得我很没面子?不说拉倒,你们那点破事不知道也罢,省得老子费心。
见我不理他,柳遗风反倒自己贴过来了,神经兮兮地小声道:“我和你说啊,这事你可不能告诉别人。我堂堂柳大侠竟不慎落入贼人圈套,并遭人软禁虐待,最后变成了秃子,还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了,害他失明,这事要说出去,我名声何在?我还怎么混呢?!”
呵呵。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这话也就只有他能说出口。不过我也没再深究,该表达的意思他已经表达清楚,为何会变成这样?无非是被项麒所害。从他俩被抓这几月以来,能留着命回来就已经不错了,只是……我看了一眼柳惠生,头发能再长,这眼睛不能复原啊。
柳遗风无意与我说明细节,我也没必要追问,我清楚,那应该是他最痛苦的一段回忆,或许他曾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深爱之人饱受折磨却无能为力,或许他曾亲眼目睹柳惠生如何失去光明。我深知这是怎样的痛彻心扉,因为我曾经就经历过,望着白幻寅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或许以前我会以揭人伤疤为乐,但经历了这么多,我是再做不出这种事来。
我勉强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祝你们白头偕老,白首不相离。”
柳惠生用拐杖在我们这边乱戳了一通,不满道:“萧雨辰,你怎么说话的?谁要和他白头偕老了?想跟我的漂亮姑娘排着队等我选呢,我吃多了才和这秃子在一起!”
柳遗风猛然转过身,伸手截住柳惠生的拐杖,目光犀利,意味深长道:“你说什么漂亮姑娘?信不信我把你打成瘸子,看你怎么找!”
柳惠生:“哎哟,光头了不起了?把我打成瘸子?来啊!来啊!有本事来啊!”
柳遗风顿时一笑,一把把柳惠生抱进怀里,蹭了蹭他的脸,又亲了几口,声音甚是温柔,“没本事,舍不得啊~”
我:“……”
后来,我又与他们随便闲扯了几句,久违的轻松自在令我很是舒服,本想再多聊些,奈何白幻寅以病人需要安静休息这样的理由,把他们全打发走了。
人一走,方才还是热热闹闹的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交织在耳际,我抬头看着白幻寅,他也看着我,良久,谁都没有出声。大难不死,与相爱之人两眼相对,真有恍如隔世的错觉。他的面庞依旧Jing致,刀削似的轮廓线条明朗,一张薄唇抿成一条线,看不出悲喜。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抓了抓后脑勺,故作轻松道:“看来大家恢复得都不错,能跑能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