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了一把利剑就带头往出口方向走了。
我站在兵器架前,望着躺在最后一层的宝剑,胸口登时喷涌出一股难言的情绪,震惊、感慨、欣喜、快慰、心酸、难受此刻全都糅杂在一起,一时让我手足无措。那是兵器架上唯一一把破旧的宝剑,剑柄尾端挂了一枚玉坠,玉坠轻轻摇晃,可以清晰看到上面刻着三个字——幻雨剑。我双手拿起宝剑,如同虔诚地信徒般望着血迹斑驳的剑身,这本该遗失在战场上的宝剑如今安静地躺在兵器架上,竟让我感觉它犹如圣物,经历蹉跎,创写历史。我把幻雨剑收回到腰间的剑鞘内,心情沉重,这把剑沉淀了我与白幻寅太多的恩怨情仇,白幻寅把剑找了回来,是想让我等他回来,亦或只是告别的礼物,今后让我能有个念想?
“小辰辰,快走了,别发愣了!”
我回过神,快速跟上他们的步伐。如我之前所想,东北角落里的暗梯就是出口,我们先后爬了上去,之后是一段弯曲的甬道,甬道很宽,可以容下一个人直立行走。不出片刻,我们就抵达了暗门处。
易雄天走在最前,他谨慎地推开了一条门缝,借着缝隙仔细观察形势,过了许久,确定外面安全后,他才大方地推开暗门,缓步走了出去。我们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不敢有太大动静。我最后一个走出暗门,当看到眼前的景物时,我不禁错愕,这不是我的房间吗?虽然因为人为破坏它已经面目全非甚至血迹斑斑,但我仍然一眼认了出来。我回头看向暗门位置,暗门设在朝北的墙面上,墙上挂了一幅字画,画作栩栩如生,而那字却形如爬蛇,歪歪扭扭不堪入目。
我记得这幅画源于何处,当年白幻寅在案前作画,我在旁看了一宿,困乏至极时吵嚷着要为画作题字,于是就有了这幅字画不搭的作品。至于它为何会挂在我房内,是因为我想炫耀自己的地位,白幻寅将自己的作品赠予我,足以让当时的我颜面大增,就算罗刹教内横着走也是不无可能。
柳遗风转过身调整了下画作的位置,藏住了暗门。期间,他凝目看着画作上的题字,不禁咂咂嘴,“这字真丑,把这幅画的意境全毁了。”
我尴尬地扯扯嘴角,微微垂首,没有说话,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这么丑的字怎会是我萧大爷写的呢?
我们又在房间内安静地等待片刻,见门外毫无动静,方才推门走了出去。
登时,一片腥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激我的眼球,我下意识闭起双眼,稍作适应,才又半睁开眼。放眼望去,四周一片狼藉,房屋楼台、花草树木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毁坏,而相比不远处的横尸,这些不过是小小的陪衬而已。
眼前的情景令我触目惊心,随处可见的尸首以各种怪异的造型控诉着愤怒,有一人的身体与头颅已经分离,但瞳孔却仍似在无限放大,凸起的眼球爆满血丝,一缕乱发垂下,半遮半掩下的眼球越发Yin郁恐怖,人头的皮面沟壑纵横,每一处骨骼都被清晰地勾勒出来,样子极其扭曲。我心里发毛,视线绕过了这人,可远处仍是如出一辙的画面,我不禁感觉胃ye翻腾,想吐,低头却又见尚有汩汩流淌的鲜血以及干涸的血渍,实在骇人,那些秽物也硬生生被我逼回到胃里。
然而对此情景,其余的人表现得却极为淡定,柳遗风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我心生疑惑,是我太娘们唧唧了吗?不对啊,他们没心没肺吗?!
似是看出了我的不自在,柳遗风拍了拍我的后背,道:“我们刚见到的时候都吐了个昏天黑地,曲灵直接被吓哭了,你现在只是感觉不适,已经很不错了。不过,你没见到最恐怖的,脑浆四溅,肠子外喷,那天我直接魂都吓没了。后来,我们缓过劲来,就硬着头皮把那些尸体收拾走了,现在留下的,算温柔的了。”
我勉强扯了下嘴角,当初你们为何不全收拾了?老子现在快被吓死了!强烈的视觉刺激让我无暇为这些无辜死去的人感到伤心,这些情绪早在密室里就已发泄过了。所以,当我面对尸横遍野,我没有太多的悲伤与愤怒,此刻,侵占我脑海的只有惊惧。
易雄天没有给我太多的时间做缓冲,他一如既往地充当指挥一角,他镇定自若道:“我们目前有两个任务,一是寻找冷宁教主的下落,二是弄清现在的形势。黄启卫到底作何打算,而我们继续躲在这里是否安全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时间关系,我们分头行动。”他的视线在我们身上稍作逡巡,又道:“这样吧,分为三个组,裘空、曲灵和左隐一组,你们面生,也比较机灵,老夫希望你们能下山打探消息,这个任务虽然危险重重,但却颇具价值,不知你们意下如何?当然,若你们不愿意,老夫也不会为难。”
“好耶好耶!下山玩,我愿意!我愿意!”曲灵闻言,立马就笑了起来,她围着左隐转了个圈,抱着左隐的胳膊来回摇晃,“怎么样?左隐哥哥,一起去吧一起去吧。”
左隐沉着脸,难得没有同曲灵附和在一起,他抽回手,一巴掌拍掉了曲灵幽幽伸出去的右手,他紧了紧挂在腰间的鞭子,随后又瞪了曲灵一眼,道:“你要再敢偷偷摸摸拿我鞭子我就在再也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