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正低头想着虞虎离开时对自己指面具的动作时,被天子叫住,淡然的声音带着陷阱,他知道这位天子的心思多,这才猜到许是昨晚虞虎露馅了。
“你什么时候进宫的?”
“回陛下,奴进宫四年了。”安乐看着天子翻过一页书纸,低下头跪在一旁,镇定地说道:“先前伺候刘美人,她得了病死了,就又回了司里,正好赶上福公公挑人,奴就到御前了。”
天子看书没有停,捏着书页的指节很白,一看就是养尊处优,听到他提起刘美人,问道:“刘美人是得什么病死的?”
安乐转转眼珠,他自然知道刘美人怎么死的,但他不能说,回答说道:“刘美人心悸突发,来不及医治,死在住处,奴当时去领月例,不在身边,也只听个大概。”
天子看了他一眼,见他恭恭敬敬,继续问道:“你家乡在那里?”
“回陛下,奴的家乡在梁洲。”
“梁洲?那里靠近胡羌,你倒是生的白净。”
“陛下您不知道,奴刚入宫的时候,又黑又瘦,所以才被分到刘美人那里,还是在宫里这几年才养出来的白净像。”安乐抬起脸来说道,还露出手上的茧子给他看,一脸诉苦,配上他的少年脸蛋让人看不出真假。
天子只看了一眼,收回目光问道:“家中可还有人?”
“回陛下,有一位老nai在姚城。”
“姚城?”天子想了一下,勾起嘴角说道:“自古虞姚出百岁,只是还在祸事时,你的老nai也算健壮,能将你养大,送入宫中。”
“正因为祸时,奴才被送进来的,不然怎么会干这绝后的事呢!”安乐抬起头来,眼中的泪也顺着流了出来,他擦擦眼泪,继续说道:“如今能在御前为陛下服侍,这才是她的福气。”
“既然如此,正好马上是朕的寿诞,不如请她来沾沾福气?”看着天子直射而来的目光,安乐顿住,那双被光照亮的淡色的眼眸明明很平静,却好似最勾人魂,直至滴漏的啪嗒声一响,将他敲醒,如同时间又归回原位。
他大脑转的飞快,伏在地上说道:“多谢陛下恩典,能进京贺寿,是她的福气。”
滴漏声在殿内继续滴水,安乐大气也不敢喘,等这天子的动作,良久,天子的声音传来:“起来吧!”
天子将目光收回,手里的书翻过一页,说道:“遥距百里,路途颠簸,你老nai也未必受得。”
“奴刚刚只顾高兴,忘了这茬,险些害了老nai,真是不孝。”安乐一拍脑门,低头说道,天子看他如此,轻轻说道:“你很机灵。”
“在御前伺候,福公公看中的就是奴的机灵劲。”安乐双目一弯,笑的不谄媚,拿过他递来的茶,天子没有喝,说道:“既然机灵,那就一直机灵着,在宫里,换的最快的,是太监宫女。”
“奴明白!”安乐抠了一下手指,随即跪在地上低头说道:“所以奴还有一事要讲!”
看天子点头,他继续说道:“赏花宴翌日,虞统领偷偷把面具摘了指使奴办事,还让奴不许说,奴思来想去怕虞统领对陛下不利,今日一定要告诉陛下。”
天子听了他的话,似笑非笑的问:“那怎么当日不说?”
“虞统领当日深受圣眷,又升为副统领,奴只是个太监,人微言轻,今早,虞统领又威胁奴,奴担心陛下安危,若是将来虞统领针对奴,奴已告知陛下,也无憾了。”
此话说的真诚。
若不是天子知道虞虎的脑袋干不了威胁人的事,怕是真要信了他。
小太监继续跪着,听他发落。
天子喝了茶,将茶杯放在托盘上,说道:“朕知晓了,你退下吧!”
安乐松了口气,托着茶盘小步退出。
天子看着他的背影,勾起唇角笑了一下,看来安乐对虞虎也不是全心全意,至少敢把虞虎推出来挡枪。
——
全城戒严搜查飞贼,街上的行人都少了。
戍卫长孙集的脸色很不好,他们正坐在戍卫营休整,看着屋外来回的人,他朝地上啐了一口,竟然这么多天毛都没有摸到,眼看一半的时间过去了,若是再找不到,他也不好向上面交代。
他抬眼看去,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站在树下,正在和魏广钧小声吵架,像是有什么争执,他眯着眼睛问道:“那边的人是谁?”
“哦,那是陛下新提拔的副统领虞虎和魏相的儿子。”一边的人看了一眼说道,孙集打量着那人,那人像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回头看他一眼,虽然周围春光明媚,那一眼,配上他的面具,却让人有股说不上的寒意。
他正打算再问,屋外廊上传来笑声,他噤声放下窗子,那几个人声音他知道,是左千牛卫里的的贵族子弟们。
一个人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陛下到底看上他什么,隔三差五召见不说,让他瞎猫碰上死耗子,上位成了副统领!”
“你那听的?你说的不全,这副统领呀!不是上位,是上床!”
“你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