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玩意儿之于大唐,就跟五石散之于贵族一样流行。太宗皇帝的大儿子李承乾迷恋胡服,武则天的亲戚一口地道的突厥语。到开元年间,胡食已是无处不在,贵人御馔也尽供胡食。所以当人们说一个东西很胡气,意思就是很时髦,很时兴。
裴羲岚深沉地点点头:“当年玉环姐姐化了个白面啼妆,已经让女儿很是惊艳,未料娘这一妆更是无比惊艳。只是,娘的眉毛怎的都快成圆形的了?”
“你别小瞧这圆眉,这可只有长安才有,别处是看不到的。这叫出茧眉,短短粗粗,如春蚕出茧,岚儿看,是否有几分相似?”裴夫人凑近了些,扬了扬眉,裴羲岚按捺住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冲动,再度深沉地点点头。裴夫人得意地笑道:“这种眉配着赭面妆,娇如红霞,明艳动人,也是胡气得很。女儿啊,你今天不妨也试试,必然一笑百媚,迷倒长安少年郎啊。你别一脸不信,不信问问你耶耶,这是妆胡气不胡气?”
裴侨卿蹙眉无奈状:“胡气胡气,你说点正经事行么?”
裴夫人击掌道:“对,说正经事。岚儿,今天是正月十五日,晚点让仆从跟你去西市买点新衣服,晚上你好跟其他小娘子们四处逛逛。”
裴羲岚被雷劈了似的直了背。这么重要的事她居然差点忘了!今天是上元节,金吾不禁夜,是一年中大唐百姓唯一可以天黑出门的日子,整个长安城不知会热闹成什么样,那得有多少鸳鸯伴侣、花前月下、风情故事?简直不敢想。裴羲岚快乐地觉得,这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裴羲岚一板一眼地磕了个头:“女儿谨遵母亲教诲。”
裴夫人朝她挤了挤眼:“真乖,别忘了牵一只gui回来。”
原来母亲觉得家里有条旺财还不够,还想弄只gui来养养。不管母亲说什么,裴羲岚答应得还是很快。子曰,言必信,行必果。可子也曰了,那是二流。一流是不辱使命。裴羲岚机智地把自己的使命定为 “见周公”,也算是一种相亲类的私会。而且,周公听上去比gui公层次要高些。
裴侨卿道:“牵什么gui,她别再瞎眼看见仙、送别人满满一堂葚,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也别绝望,今夜不同以往,和你成亲前我也不乐意嫁人呀,可是二十年前的上元节,我便独独被你迷倒了。”说罢,裴夫人又同裴羲岚微笑道,“由此可见,任何妖魔鬼怪在上元节看着,也是人模狗样的。”
裴侨卿意味深长地看了裴夫人一眼,伸出食指在裴夫人脸上抹了一抹,用大拇指搓了搓,一口气把粉吹掉,而后对裴羲岚道:“你去准备准备吧。低调点,胡气可以,别胡气过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青寐:“据说羲岚是闪闪里第一个酒鬼女主。”
羲岚:“呵,什么酒鬼,明明是酒仙好不好,你才是鬼。”
子箫:“吾妻青寐,嗜酒也应当是酒魔才对。”
羲岚:“对,你才是酒鬼。= =”
子箫:“你在里剧透的剧情真的好吗?”
逸疏:“身为男主角的我,何时才能出场……”
第6章 第三幅画 上元夜(一)
裴羲岚牢记自己是要赴私会的,立场坚定,并不打算去西市,也不打算再去葚一次。但裴夫人给了她八十贯钱,这个使命就要做出轻微调整了。
李白曾经曰过:“五陵少年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说的便是长安西市的景象。裴羲岚与仆从们一同抵达西市,未料西市十年如一日花天锦地,人烟辏集,满街女子却跟她娘一样长着大红灯笼白面饼儿脸,还穿着短褥,露出酥胸半截。裴羲岚觉得自己需要压压惊,带仆人们进入一家酒肆,一喝喝到红日平西。
天渐渐暗下来,安福门外矗立着高十丈的锦绣大灯轮,每一层都环着一圈油灯。几个人踩高点灯,另外几个人手捧油盏在一侧等候。待灯被一盏盏点亮,远远看去,便像棵流光溢彩的花灯树般。裴羲岚神清气爽地从酒肆中出来,开始准备和她的小伙伴儿们胜利会师。
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而出门撒欢儿,大唐娘子们除了化时世妆,自然还得满头铺翠冠儿、捻金雪柳,恨不得撞见个石季lun,有马有房,父母双亡,然后来一场上元人约黄昏后,罗带同心庚帖来。因此,当裴羲岚的贵族小姐朋友们看见她,发现她在西市中瞎混了一个白日,到黄昏后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妆也没有化,都差点晕倒在地。
裴羲岚权当自己是个保镖,跟着姐妹们的牛车,穿男装,骑骏马,招摇过市。当天完全暗下来,家家灯火,处处管弦,她已经瞅见不少新凑的俊郎丽人活鸳鸯,个个儿花下灯前你侬我侬,难舍难分。她知道上元节一旦月上柳梢头,可是十分方便人约黄昏后。可不管这桂华怎么流瓦,素娥怎么欲下,花灯怎么照得市如昼,也还是大晚上。她觉得,人看不清就知道约约约,想约出个天长地久来,听上去难度就不怎么低。所以,她把重心转移到了飘满街道的焦糙油香味中。这是她爱到骨子里的零食,外酥里嫩,金皮儿软馅,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