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秦嫣走远赵恒暗暗咋舌,千年冰山不见笑脸的秦先生,今日身上竟也带了胭脂香。
远处鲁先生迎上秦嫣一脸殷情与她聊着学里的事,秦嫣偶尔点头,态度一如寻常。
苏衍回到屋里,一只呆头小雀落到他的肩头,一蹦一蹦地转着脑袋,他将书本搁在案上,顺手拿起最上一本,随意翻看两眼,呆住,再取了另外四本逐一翻掠过去,末了佩服得长长吁出一口气。
自己随口扯的谎竟然有人这样上心,这一本两本的全是关于或含有蚂蚁的观察笔记及纪要等等。
苏衍先是惊讶于这些著作的产生,竟然真的会有人对蚂蚁情有独钟;然后感叹于秦嫣的上心与认真,想要找得这样齐全,可一点也不容易,一定是费了不少的功夫心思。
可他并未逐本翻阅,心思全不在这上面,很快便将书本随手丢开一边,抬手摸了摸肩头的乱蹦的小雀,不知想到什么,模样看着相当苦恼。良久,他长叹一声,似是问着肩头小雀,又似是自言自语,“小呆,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做才好?”
☆、看上我了
当苏衍进了讲堂后,一双眼很快便被讲案上一小束娇嫩的小花所吸引。走得近些便可看见花枝上还细心地用绸带扎了个结。
他抬眸扫去一眼,果然对上了唐玄清的眼,他用余光再瞥一眼宋子娄,生出了个大胆的想法。
这两日宋子娄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心不在焉,对上他时更有些目光闪躲;唐玄清则自那日后常常偷眼瞧自己间或对着自己欲言又止。他很确信自己的隐藏工作做得很到位,唐玄清没有发现的道理,那么加上今日讲案上的这几朵小花,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苏衍一下没能忍住,‘啪’地一掌拍在讲案上,惊起一帮学子。他蜷手在唇边一声轻咳,将上回以‘Yin阳’二字为题交上来的绘作分发下去。
学子们拿在手里,实在惊喜,每一张绘作苏先生都作了批注矫正,看得出是细心审阅过的。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的绘作留下了苏先生的手笔,那还不升价百倍!不不不,作为苏先生的狂热拥护者他们怎么舍得拿去典当,一定框起藏严。
苏衍敲了敲讲案,正了容色朝他们扫去一眼,着重点向了唐玄清,而后就Yin阳二字开始了一篇长论,“古语有云,天地、日月、昼夜、寒暑、男女、上下等皆为Yin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
学子们皆静心聆听,期间似乎混进了奇怪的东西,自Yin阳合和讲到了男女风月,言辞新鲜大胆,最后更是有些激动地总结道:“若是Yin不Yin阳不阳,便要乱了lun理纲常。”
这番话若由旁人说来,一定带点猥琐,但自光风霁月的苏先生嘴里道来,众学子并不觉不妥,只觉发人深省,想要叹谓出声:啊~这便是艺术呐!
苏衍朝唐玄清扫去一眼,可恨竟未自他面上看到半点羞愧神色。
而这堂课后宋子娄一脸菜色地向学里告了三天假。
今日下晌不到申中就下了学,君歌早早候在书院大门前,挥着殷红的条帕,生怕唐玄清注意不到她。
其实瑯山书院距离唐府不算远,乘马车不过一刻钟的车程。她有些殷切地替他撩了帘门。
两人坐进马车,君歌盯牢他眼角眉梢都是笑。
唐玄清起先还能撩了小窗假意看风景,但末了实在受不住,被她盯得浑身上下不自在,下意识地正了正衣摆又拂了拂脸,终于沉不住气回头与她目光相接,“何故笑成这样。”
她连忙捂起半张脸,才发现自己情绪太过外露,但她依旧老实答道:“开心。大少爷说话算数,没诓我。”
他微愣,轻轻嗯了一声,移开眸子,靠在窗旁伸手撑住半边脸,看着窗外向后飞逝的道旁树,低声又道:“自然算话。”
马车很快驶上喧闹的街市,速度跟着慢了下来。透过车窗可以看见街道上的景象,杂耍的卖艺人,活灵活现的捏糖人,惟妙惟肖的糖画……
耳畔传来压抑着的声声惊叹,他用眼角余光扫见她的蠢蠢欲动。她不知是从哪个山沟沟跑出来讨生活的小丫头,看到什么都值当稀罕上半晌。
“停车。”他觉得自己一定着了魔,竟然开口让马车停下来。只因想让这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好好开开眼界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
可话刚出口他就已后悔,只是骑虎难下,总得有个交待,本想着随便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再度启程。但不知怎么对上身侧那小丫头略带期待的眼,便有种败下阵来的感觉。
算了算了,他在心里同自己道。正巧宋子娄的家也在这附近,他今日一句话也没留,无故早退,更告了三天假,也不知什么缘故,正好带这丫头开开眼界,再顺道去看他一眼。
她看向每样新奇小玩意的眼里都透着惊叹,环绕在他左右并不走开很远。之前一心为了寻人,不敢放任私心,根本无心留意这些。如今不同,心情要放松许多。
唐玄清缓步迈着步子,有心领她一一看遍,她环着他的脚步声忽然不见,一回眸,见她罕见地离开他一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