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也屡见不鲜,父亲年轻时没有现在沉得住气,有意无意得罪他的事情数也数不清。
前两年皇太後还在,能压得住皇帝,皇太後病重那几年,父亲感到处境不妙,变得乖觉起来,到了皇太後驾薨,虽然有心人士一再挑唆,父亲却已经成了怎麽都捉不到把柄的一尾活泥鳅,让皇帝气闷不已。
也许因为有过这样的经历,父亲和母亲宁可将兄长养成一个酒囊饭袋,也不想让他出类拔萃得招人忌恨。不过今日之後,也许又有不一样的想法了吧。
父亲看我不说话,大概以为我在生气之前他的错待,特地站起身来走到我身後,轻轻按著我的肩膀,柔声道:「为父不知道你会为这个家做到这种地步。以前对你不好,是为父的不是。你大哥才华平庸,幸好能有你这样甘愿为他拼命的弟弟,愿你一直多帮衬他些,日後我们孙家,就要靠你们二人了。」
那双手散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功利味道,忍住挣脱的冲动,我低头恭谨地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您千万不要自责。襄助兄长是孩儿理所当为,父亲尽管放心。」
向来所谓誓言,不过是缓兵之计,纵我无尔虞,尔焉能不诈我。但听了我这句保证,父亲明显放下心来。他回到位置上坐下,和我谈起小时候的事。
他的子女实在太多,那些叙述零碎的天lun之乐里,恐怕没有几件是我和他之间发生的,我没必要反驳,装作很有兴趣地听著。
不知道他把自己想得太伟大,还是将我看得太幼稚。已经过了这麽多年,就算他是真心想要改善父子亲情,我都未必能够接受,何况这只是他发现这个儿子意外有用处之後,才开始的示好。
既然他要演,我也不妨随他起舞。
听父亲唾沫横飞地说著两岁时带我去捉鱼的事情,我从神游物外中回归,想起一件事。
「对了,荷yin怎样处置?」
「那个舞伎?我已派人劝她离开京城,从此隐姓埋名。」
从父亲眼中的杀意,就看得出事情没有他说的那样简单,恐怕离开京城的,并不是个活人了吧。
「大哥对她极是喜爱,会不会……」
「那个败家子自己惹出来的事,费尽心力才收拾掉烂摊子,他还敢向我要人吗?」
「……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大哥会不会觉得伤心,进而怨恨於他。父亲连这个都不能懂得。
而兄长竟也是一样的凉薄,从此没有再提起过他曾经难分难舍的女人。
也许,我一辈子只在旁边看著他会更好。
皇帝降旨惩处父亲与兄长之後,长庆侯便与一班老臣、亲贵不住弹劾父亲与其他同僚,理由从对皇帝不敬到饭後不漱口,千奇百怪。
某一日皇帝将朝中权贵们召进宫中赐宴,说了些君臣应当齐心,最忌内斗之类的场面话,诸路人马被迫握手言欢,越演越烈的「弹劾战」戛然而止。
对於父亲,皇帝非但没有更行降罪,反而在最近一次出巡之时,将戍卫京畿的职责交给了他。虽说其中的试探显而易见,父亲见招拆招,亦未出现意外风波。
经过那次事件,我在家中的地位扶摇直上,仆佣多了近一倍,吃的穿的用的,比原来好上许多,姨娘弟妹不用说,连母亲见到我,都多了矜贵以外的三分亲切。我只觉得可笑,远不如兄长别别扭扭,既感激,又因为惭愧而不愿与我多亲近的态度来得有趣。
暮春四月,我与李氏完婚,同时也将翟明远的妹妹娶进门。我反覆表示恐怕无法善待妻妾,但在长庆侯父子不断坚持、我父亲乐观其成之下,身分较正妻为高的长庆侯嫡女翟氏,被送到国公府中,做了我的侧室。
我不是不能抱女人,女人有时也很好。两位妻子性格不差,我不爱她们,自也未特别疼宠或亏待哪一个,她们反而因此相处融洽。
兄长在荷yin的事以後收敛了不少,待在家的时间慢慢长起来,没事就在书房看书写字。我们兄弟之间的见面,多半是拖家带口,说些不痛不痒的家长里短,生活如古井无波,曾经有过这样那样的壮志雄心,如今也不觉得有什麽必要。就算我拼到了位极人臣,得不到的东西,永远也得不到。
我与他各自成家,生活安定,更可喜不必为吃穿住行奔波劳碌,再过一两年,和他一样由家里游说一番,补个职缺,庸碌一生便是了。
我还没有到二十岁,心境却已经和中年人差不多了。
只有夜深人静独自坐在庭院中时,才敢承认对他的渴望没有停止这一事实,无论眼前看见的他如何庸碌平常,这份执念成了魔障,永远无法消散。奇怪的是也没有将心情说出口的冲动,只在心底如自渎般的想像著他的种种。
有时候我不禁怀疑其实自己对他并没有所谓的爱,只是因为天性凉薄无法爱人,才将绝不可能得到回应的兄长当作镜花水月来姑且思慕,用以证明些什麽。
夜晚躺在妻子身边,我也会想,是不是只要和他有过rou体上的接触,一切迷思便能如云烟般消散?不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