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周先生,你要知道抑郁症和发烧感冒不同,是很难痊愈的,只能缓解,最好的情况是帮助患者恢复到病前状态,而且易复发。
所以你说想要帮志秋治好抑郁症非常困难,很多专业机构的康复治疗都不能保证可以治愈。”
两个人坐在沈玉书办公桌的两侧,周霄手里拿着薛志秋的纸质病例,认真的听着沈玉书的话。
“好的,我明白,我会尽力帮他,如果我能知道引发病症的原因并且解决它,我相信以志秋豁达的心性,他会摆脱抑郁的。”
深吸了一口气,沈玉书觉得周霄还是太乐观了,抑郁症的病因和发病机制涉及神经生化、分泌和遗传等诸多因素,到现在也没有研究出一个准确的诱发因素。
他也曾经和周霄一样希望帮薛志秋找到病灶,让他彻底痊愈永远不会受到抑郁的折磨,可是他没有成功。
看着面前表情沉着严肃的周霄,沈玉书想:或许他真的可以帮助志秋。
“起因要从他上大学的时候说起,那时候志秋在学校也是风云人物,成绩名列前茅,出类拔萃。
薛家世代从医,志秋的父亲又是心脏外科顶尖的医生,志秋一开始就被所有人看好,认为他以后必定也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心外科医生。
五年制的医学生到了大四要去医院实习,我记得志秋当时的导师姓罗,是他父亲的朋友,非常看好志秋,打算好好培养他。
导师让志秋去了自己任职的医院实习,并免去了他在各个科室的轮转,直接让他去了心外科,实习开始没过多久就带着他进了手术室,让他当助手来培养他......”
沈玉书回想着几年前给薛志秋心理治疗时候了解到的情况,对周霄娓娓道来。
大学时期的薛志秋学业有成、才貌双全,心怀鸿鹄之志。他是薛家的长子长孙,以后必然是要继承父亲的衣钵,成为心外科领域数一数二的医生。
他的目标是成为一名可以超越自己父亲成就的医生,他一直坚信自己可以做到这一点。
直到他人生中第一场心脏手术,这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当时薛志秋作为导师罗进的副手参与了一场开胸手术,其实手术并不是高难度的。患者心脏的大血管内有血栓,需要做血管搭桥。
只要主刀医生经验丰富,几个小时就可以完成手术,让患者远离病痛。
罗进让薛志秋作为一助和自己一起进了手术室,薛志秋信心满满,这种手术他在头脑里都已经模拟过无数次了,各种突发状况如何应对,心里一清二楚。
手术开始,薛志秋看到罗进用手术刀切开患者胸口的皮肤,血ye涌了出来,原本冷静的心跳迅速的变快了。
一开始他觉得自己第一次实Cao做手术,有点紧张是难免的,可是当他拿起手术刀协助罗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不由自主的在抖,冷汗一下就出来了。
手术刀这种东西,他都是每天拿着当餐具用的,非常熟悉,就算闭着眼用也不会切到手,他解剖过各种动物的心脏,包括解刨学课上解刨捐献的尸体时他手都没有抖过。
可是现在他心跳越来越快,手细微的发颤,薛志秋感觉无菌手术服勒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罗进没有察觉薛志秋的异样,他让薛志秋剥离出主动脉,准备进行搭桥。薛志秋强迫自己冷静,用镊子和手术刀进行协助的时候,突然手微微一抖,竟然切破了患者的主动脉血管。
当时心脏强大的压力把血ye一下泵了出来,喷了薛志秋一脸,甚至溅到了眼睛里,眼前一片血红。
好在罗进经验丰富,赶快用止血钳止住了大动脉出血,示意二助迅速替上来,薛志秋呆呆的拿着手术刀被挤到了一边,满脸鲜血脸色煞白。
血ye喷射的一瞬间他陷入了深深的恐惧,没有缘由的,莫名的惧怕感紧密的包裹住了他,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无法思考,眼前一片晕眩。
最后手术顺利的完成了,但是手术室的记录仪记下了薛志秋的失误,医院要追责,罗进一个人揽下了所有的过失,他的教授职称因为这个事情也没有评下来。
罗进觉得薛志秋还年轻,再加上太紧张了才出现的失误,不能因为一次的过错就耽误这个孩子,薛志秋以后一定是心外科的一把好“刀”。
为了锻炼一下薛志秋,罗进决定还是让他去各个科室轮转几个月,伤口和血见多了也就不会害怕了。
可是薛志秋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他术后就把自己关在解剖室里,解刨着各种实验动物的心脏。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他明明在解刨动物的时候完全没有问题,可是为什么到了手术台上他就不行了?
当时血ye喷在脸上的那种温热粘腻的感觉,充斥在鼻子里血ye的铁锈味儿,还有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那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死死的攥着他的心脏,即使在过去了好几天后回想起来依然让他浑身发冷。
那场手术后薛志秋就开始经常的心情低落,但是他并没有气馁,而是很认真的在每个科室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