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霄心里酸溜溜的,嘴抿在一起,崩成一条线,眼睛盯着手里的病例,一脸的不爽。
看着周霄吃味的样子,沈玉书勾起一边嘴角转了转眼珠笑了一下,“周先生,志秋还没接受你吧。我和志秋认识很多年了,他喜欢的类型从来不是...”
沈玉书上下打量了一下周霄,耸耸肩继续说:“你这样的,况且...你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了,志秋骨子里要强,不喜欢被人压制。做朋友尚可,做恋人就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深吸一口气,周霄听出来了沈玉书在嘲讽自己,心里不想跟他一般见识,可是又被说中了痛处。
薛志秋的确到现在都没完全接受他,而且从山里回来后好像在有意无意的躲着他,这让周霄有几分担心和急迫。
“沈医生,我和志秋的关系就不需要外人来指手画脚了,我们还是说正事吧。”漆黑的眼睛透露一丝寒意直直的对上了沈玉书戏谑的眼神,带着铺天盖地的森冷。
沈玉书先一步移开了目光,暗暗吃惊。周霄的眼神不仅仅是带着上位者气势,那是一双见过血的眼睛,目光仿佛可以杀人,连自己刚才都被看的心里一紧。
还好周霄是喜欢志秋的,如果他要对谁不利,没有人能逃的过去。
“如你所见,志秋毕业后也没有去做医生,而是创办了现在的公司,做起了生意。他的药已经停了很多年了,就算偶尔有消极的情绪也会自我调节,并没有再复发。
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尽管他可能失去了继承薛家的资格,但是他起码可以开心的活着。毕竟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之前他是来找我拿过药,现在想想应该与你有关,如果你的感情变成了志秋心里的枷锁,给他带来压力和负担,时间长了我不能保证他的抑郁症不会再次发作。”
沈玉书眉头紧锁,当年薛志秋被田辛背叛的时候他都没有来找他拿过药,可见周霄对志秋的影响比田辛大了不少,他不确定两人这段关系对志秋来说到底是不是好事。
“但是他不能一辈子活在抑郁的Yin影里,现在志秋表面上对一切云淡风轻,可是他心里有执念,如果不解决,执念就会变成心魔,一直缠着他。薛志秋他不是废物,他有能力有本事,所以只要解决他恐惧的根源,他就可以再次拿起手术刀,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周霄对自己和薛志秋的事儿避而不谈,直接问到了关键的地方。这一切都是因为薛志秋第一次手术时产生的恐惧,不,准确的说是对亲手切开心脏的恐惧,那么只要知道他为什么会害怕,并解决掉,不就可以了。
摇了摇头,沈玉书目光聚焦在桌子上的病例上,眉头没有丝毫的放松,“找不到原因,这才是最棘手的。”
“什么意思?”
“当年我给致志治疗的时候,和他也讨论过,找出恐惧的根源,帮助他克服或者解决让他恐惧的事情和因素。可是我协助志秋回忆了他经历过大大小小的事情,并没有任何一件事会给他心里造成如此大的Yin影。况且,如果志秋当时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恐惧,也就不会发展到抑郁症了。”
恐惧不可怕,无法控制的,突如其来却又不知因何而起的恐惧才可怕,才会让人崩溃。
“后来,我尝试和志秋的潜意识沟通,来寻找原因。一些心理学的研究表明,人类在孩童时期经历了过于惊恐的事情后,因为超出了心智所能承受的上限,主观意识为了保护身体和大脑,会忘掉这些事。
但是潜意识却还记得,所以长大后当他再次经历相同的事情,就会不由自主的产生和以前相同的反应。
我当时推测,致志秋可能在未成年时因为某些事情,对切开活体心脏产生了极大的恐惧。我让志秋的主意识沉睡,唤醒他的潜意识,来寻找答案,但是我失败了。”
沈玉书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这也是他心里的一个结,如果一个人的潜意识都无法给出答案,那他也束手无策了。
在薛志秋病情好转后,他依旧研究了薛志秋的病例很久,思来想去,发现还有一种可能,但是他不确定,没有对任何人说,包括志秋。
听到这里,周霄头脑里感觉好像一切都对上了,志秋自己都不知道的那件让他非常恐惧的经历,肯定和他那半年毫无痕迹可查的“生病休养”有关系。
难道志秋完全忘记了那段时间的一切?那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而是半年之久,对于一个9岁的孩子,这么长时间的事情肯定可以记住的,除非被人为的刻意抹去了。
“有没有一种方法,连潜意识的记忆都可以抹去?”
听到周霄的疑问,沈玉书迅速抬眼看向了对方。这个周霄,反应还真是快啊,立刻就被他找到了重点。
这就是自己想到的另一种可能,一个很多心理学家都在尝试,但是从来没有成功案例的方式。
“有一种方法,但是几乎不可能实现,那就是催眠。有的心理学家曾提出理论上的可行性,但是从来没有一个人成功过。”
沈玉书沉思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