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将近,月色愈明。
阙天尧虽然人不在学校了,但他承下的诺还作数,班上的人如火如荼地筹备去东岚山赏月、享受温泉酒店,像小学生期待春游一样热闹激动。
有羡慕的,家不回了,旅游也不去了,举手报名要跟着一起去玩儿。还有机灵的在班群里问阙天尧能不能带一个家属,都得到了阙天尧的应允:别说一个家属,拖家带口都行。
又是一阵喧腾的欢呼,刷起了成群结队的“尧神,你是我永远滴神!”
在这番普天同庆的喜气洋洋里,唯有沈夺月退出了。
他没有去的必要了。
沈夺月不喜欢人多凑热闹的活动,最佳的赏月地点打动不了他,温泉酒店也打动不了他,他当初会答应去,只是因为是阙天尧问的他,阙天尧希望他去。
而现在,他在阙天尧面前彻底挑破了窗户纸,实在不必到他面前去晃悠招厌了。
阙天尧难受,他也难受。
可奇怪的是,他好像突然成了班集体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他不去,这个中秋就没法过一样,接二连三有人来劝他去,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在跟他说,去吧去吧,月神,一起玩儿啊!
甚至连幸夏都提起了这件事!
“据说阙天尧招待你们班的人去东岚山的温泉酒店玩儿?”幸夏咬了一口刚买的新款冰皮熔岩月饼,甜得她脸一皱,吃了一口就放回盘子不动了,“真难吃。”
“……你想说什么?”沈夺月倏地抬眼看幸夏。就这两三天的时间,他已经听劝听得耳朵起了茧。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呢。”幸夏好笑,撑着下巴,目不转晴端详着沈夺月,眼里波光流转,带着一点暧昧的勾人意味,“你要是不去,又没有别的安排,和我一起去看电影好不好?”
沈夺月一顿,摇头,无动于衷,“我回家。”
“我就知道你会拒绝我。”幸夏不意外但失望地撇了撇嘴,猛吸一口nai茶,女神的诱惑瞬间烟消云散。
她把珍珠嚼嚼嚼,咽下,愤愤的,“我想不通,我到底哪里不好!”
沈夺月淡淡道:“你很好。”
“别再给我发好人卡了。”幸夏翻了个白眼儿,极不情愿道:“阙天尧让我来游说你去那什么玩意儿温泉酒店。”
她语速太快,说得又含糊,沈夺月差点儿没有听清,“……”
“他说他惹你生气了,你不见他,还拉黑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他想见你,和你道歉。”幸夏毫无感情地念完台词,越想越憋屈。阙天尧脑子有病,竟然求她一个情敌来帮忙,是看不起她还是真把她当无私奉献的傻子?她自己也是个蠢货,为他人做嫁衣,竟然真的帮这个忙了!
活该你追不到人!
幸夏懊恼地捶自己脑壳。
沈夺月沉默地抿着唇角。
班上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劝说都找到了原因——原来是因为阙天尧的指使。
“所以,你们俩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他又做了什么蠢事惹你生气了?”
沈夺月垂下眼睫,“我告诉他我是同性恋了。”
“……”幸夏有一瞬间的呆滞,愣愣道,“你跟他告白了?”
沈夺月摇头,“不是。”
那天,他可能真的是喝多了,脑子一热,破罐破摔,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话一出口,阙天尧震惊呆滞、难以置信的表情烫伤了他,沈夺月有一瞬间的后悔,又有自虐般的畅快。
他趁阙天尧扫他出门之前,自动离开了他家,拉黑了阙天尧的所有联系方式。
“他是直男,恐同,憎恶同性恋。我漏得太多,没办法再隐藏。”沈夺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云淡风轻。
幸夏问:“什么漏得太多?”
沈夺月沉默了几瞬,“我爱他。”
幸夏一时语塞:“……”
沈夺月爱阙天尧,他把自己的身体与灵魂都打上了阙天尧的烙印,他属于阙天尧。
可阙天尧不爱他。他恐同,厌恶同性恋,他觉得和男人做爱恶心。
于是,沈夺月的归属感就成了恬不知耻、一厢情愿的献身,令人羞耻。
这焚烧着沈夺月的骄傲,让他耻于面对阙天尧。
他也害怕阙天尧对他露出厌恶鄙夷的眼神,害怕阙天尧的痛斥与质问,害怕阙天尧说后悔这么多年对他好……
所以他不见阙天尧。
不如不见。
“可他说要向你道歉。”幸夏皱起秀眉,不明白阙天尧要道哪门子的歉。既然是宁折不弯的恐同直男,就不要再来招惹别人了啊!
“他来找我的时候,简直诚恳极了,都用上‘请求’俩字儿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盛气凌人的阙大少爷那么卑微的样子,以为哪位大侠终于看不下去,替天行道砸坏了他的脑子——”幸灾乐祸的声音戛然而止,幸夏猛然止住话头,反应过来之后简直想缝了自己的嘴巴,她这是在干什么!替阙天尧说好话,告诉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