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晰听鸣蝉说是梁府料理了此事,两家又素来交好,因而推理出,按道理自己亲自携礼前去梁府道谢,顺便呢也是看看梁尔廷那边还有没有什么消息。
在梁府留用晚膳,期间程晰举止得体,大方端庄,加之容貌昳丽明艳,梁夫人心中不觉多了几分喜爱,想着:若是儿子喜欢,事成之后做个正妻也无不可,就是可惜出身低微,老爷定是不许。
席间程晰觉得这样客套来客套去不行啊,简直是拉低我程某人办事效率!这样怎么能知道究竟谁是原主仇人呢!
借更衣的借口出来透气,不曾想三拐四拐走入了某个院落的花苑,苑内草木苍翠,不见人影儿只听隐约有声音传来,程晰自知作客梁府不便听人墙角,正要悄悄走开,谁知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哎哟,我听说程家嫡女没了长辈管教,差点被人欺辱,王府本有意纳妾,现下避之不及……”
“姐姐莫要这么说,如今两府重修旧好,万一被人听了去,乱说一气,污了程姑娘名声不说,连带两府也面上无光啊。”
“还用得着别人传,现下街上三岁小儿都知道她程晰傍晚与人私会,差点儿失身,哎呀,要我说我可没脸见人,怎么她还敢抛头露面出来晃荡呢!”
程晰一时恼怒,随即又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此事内情只有自己和梁尔廷身边的人知晓,怎么短短数日闹得纷纷扬扬?
不对劲,这个梁家不对劲,小白花啊,小白花,亏你还对人家感激涕零。
回到席上,她不露痕迹地仔细打量梁夫人,只见她忙着给梁大人和儿子梁尔廷布菜,时不时与自己闲聊几句家常,并无不妥。于是又把目光悄悄转向梁大人,只见他面色微红,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仿佛是感受到程晰的视线,二人对视的刹那,程晰觉得或许是自己多疑多心——梁大人眼中只有温和与慈爱。
无奈,程晰只得以敬酒与再次致谢来掩饰方才的注视。
这一夜,仿佛宾主尽欢。
从梁府回来的路上,程晰便听到街头巷尾有闲言碎语传开,鸣蝉去打听了一番,无非是世人爱听的内闱故事:月黑风高,小姐私会诸如此类,抹黑程晰。
若是小白花,程晰想,她性子温和沉静,或许没有计较与考量,但自己不一样,她冷眼旁观,静待幕后推手露出马脚。
“临江王府后来听说程晰被劫一事,收回了侍卫,改而赏赐了些许金银,许诺其入州府学堂问道书院一事,大概是碍于面子并未收回这一恩赐,”梁大人听闻门客对此事的分析后,猜测王府因此事质疑程晰贞洁,故而取消纳妾的打算,内心颇为得意。
此事前前后后不过十余日,程晰身在其中却泰然自若,全然没有受到影响,这日梳妆完毕后,鸣蝉不满的嘟囔:“小姐,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儿了,说临江王意欲纳妾,却因小姐偶遇意外而打消念头,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我们明白人自然知晓是王妃与我交好,他人闲言倒不必太在意,不过,你的考虑很有道理,今日早膳过后,我自己去学堂,你找人将这封信速速送至靖州卢家卢嵩处,记得要密送。”程晰放下碗筷,漱口净手后拢了拢衣袖,起身说道。
待快要上马车时,又悄悄问鸣蝉,“之前安排人去查魏炆事发前些日子都与谁有过联系,查的如何?”
鸣蝉面上颇有些懊恼,轻轻摇了摇头,随后贴上前来与程晰耳语片刻。
程晰拍了拍鸣蝉示意自己知晓,上了马车坐定后方才叹了口气——看来为小白花报仇也非易事,这么久了还没啥消息,着实有些愁人,她决意自己一探究竟。
因是初次到闻道书院听学,加之又是王妃亲自保举推荐,院丞自然要介绍一番,待院丞一干人等离开讲堂,程晰坐到位子上时,才发现这位夫子十分散漫的靠在椅子上,辞赋方面的文章没讲几句便要众人自己温书,而他本人居然从身后拎出来一个小巧玲珑的玉葫芦,自酌自饮起来。
众人见怪不怪,唯有程晰一时没收住面上的惊讶,心想这男的也太……对,历史课本学过,魏晋风流!不过这也太放浪形骸、不修边幅……
程晰在心里还没腹诽完,好巧不巧,夫子的眼神瞟了过来,那眼神冷冰冰的,又夹着几分探究,长睫轻轻闪动几下,忽而眉眼弯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程晰有点痴汉脸,太好看了,单方面原谅他的行为,看看这通身孤冷的气质,看看这脸,绝对的小白脸啊……额,不,措辞不当了,是玉面书生,放在现代妥妥的当红顶流啊!
看到楚夫子笑了下,身边的梁尔廷虽有些惊讶,但还是拽了拽程晰的衣袖,说道:“赶紧低头温书,背不过楚夫子要罚的。”
原来他姓楚。
程晰正沉浸在被美男目光包围的快乐,突然被身边的美男打断,虽有些不开心,但还是听话的低头看书,时不时悄悄瞅楚夫子,自以为隐秘。
可开心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不一会儿,楚夫子点名提问背诵——要说不是故意的,程晰都不信,因为点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