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秦湫那边自从得了少爷自行处理之令,便将人带回了自己的一处私宅,即刻吩咐人以梁府少爷口吻送信给程府,讲清缘由及后续处理措施——给魏炆按了个偷盗的罪名流放至西北,从霜则被贩卖至下等烟花地。从霜本就身份低微,无甚可言,魏炆略有不同,但以梁家的权势,收拾一个尚未入仕的贫家子弟依旧是易如反掌的。
程晰下定决心后,决意前期先仿照原本人设,迅速进入角色。
在鸣蝉的眼中,自家小姐是这样的:小姐回想起那日之事,仍是牙关紧咬,不住打颤。得知是梁家少爷于危难中解救自己,加之看过梁府少爷送来的密信后,一时百感交集,既愤怒哀伤于伪君子魏炆,又感念感怀于真君子梁尔廷。
啊!小姐命怎么这么苦!
之前迟迟不肯换掉教书先生魏炆,是因她初到此地时,魏炆曾对她有过一饭之恩,程晰一直记在心里从未忘记,等到芜湖宝阁渐渐有了起色,又听闻魏炆打算考取功名,正缺银钱,因此借招徕教书先生之名暗地给予帮助,酬劳极高,谁成想报恩未完倒是养大了一头白眼狼。
今年三月放榜之后,魏炆中举,料想应是急需银钱打点官路,再加上王妃突然要程晰去书院听学,以后再无教书一职,也就没了银子来源,与他家中老母商议,这才起了歪心思,想要逼迫程晰就范,程家无人,家业也就自然而然归属夫婿魏炆,于是他勾搭程晰的侍女从霜,令从霜先是在给程晰的茶水中下药,随后劝程晰低调些不要带王妃赏赐的侍卫贺笠,主仆二人一如往常轻装简行到达玉清茶楼,事情得手之后,魏炆许诺纳从霜进门,从霜早已委身于他,这时岂有不从之理,所以一切似乎是顺利进行。
谁成想程家这块肥肉不止他一人惦记。
梁尔廷的出现打乱他魏炆本就漏洞百出并不完善的计划,也同样的推着魏炆的人生走向了另一个全然不同方向。
得知程府那边无异议后,秦湫白日里将这些情况禀报给自家少爷,梁尔廷并不关心魏炆后续如何,由着心腹秦湫去处置,于是这日晚上秦湫就有了动作。
那日秦湫奉命去捉玉清茶楼中鬼鬼祟祟的那人,自家公子只看到了一个人,谁成想抓回来两个,一番刑讯逼问之下两人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日深夜,秦湫将魏炆带出梁府的私狱,按理说应将其送至城郊遣送罪犯前往西北的官府队伍里。可行至城郊,秦湫却转了方向,来到了一处地段隐蔽外表其貌不扬的宅子,待走了进去才发现屋内陈设一应俱全,各处干干净净,像是常有人住的样子。
秦湫抓着魏炆的衣领将其拖进屋内,进入一间书房,转动了摆在博古架上的一方普普通通的石砚,只见书房转角不怎么起眼的一处轻轻打开了一道暗门,看到这里,魏炆除了不解,更多的是警惕与不安——他这是要灭口?
秦湫见他面色几经变幻,轻笑一声,推着魏炆走了进去。
只见这暗室里只有简单的几样家具:墙面四处设有精巧的落地灯盏,烛火摇曳,桌子上摆着壶与杯,一张床榻,看起来似乎比宅院的卧室更为舒适,淡青色的床幔低垂。
秦湫将魏炆按坐到木凳上,自己也在一旁坐了下来,抬手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侧眸瞧了魏炆一眼。
想不到这壶里竟然是有酒的,魏炆心想,忽而见秦湫将酒杯推到了自己跟前,一时间有些荒神,心下拿不准这酒究竟是否有毒,秦湫是嫌麻烦想私下送自己上路?!
“喝了它。”秦湫看过来的目光英气逼人,好看的眉眼在暗室昏暗的光线下愈发具有侵略性,纤长的手指捏起玉杯轻酌一口,灵巧的舌尖轻轻舔了舔沾在薄唇上晶莹的液体,又说到,“瞧,没毒,喝了它。”
魏炆见他并无异样,于是将信将疑的用被铁链缚住的双手端起酒杯,想轻抿一口,谁成想秦湫一手推杯一手擒住魏炆的下颌,竟是将一整杯酒倒入口中,魏炆被呛得连连咳嗽,好容易平复后,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微泛泪光,满含怒气瞪着秦湫。
“别这么看着我,很危险。”秦湫用指尖轻轻戳了戳魏炆的左颊,笑了笑。
“为什么?”魏炆垂了垂眼眸,避开对面那人复杂的目光,“这是哪里,我此刻不应去城郊,待在遣送西北的罪人队伍里吗?”
“呵,这么想去西北?”秦湫瞧着魏炆的样子——眉若远山,目似桃花,唇上沾着酒水,红艳润泽,看到这里秦湫喉结上下滚动一遭,眸色暗了暗,又抬手倒了一杯酒,慢慢说到,“这是我的私宅,也是你日后承欢之所。”
魏炆闻言一时怔住了,看到抓住自己手腕的另一只有力的手,好像才回过神来,男风一事他有所了解也并不排斥,但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发生在自己身上,而且他说“日后承欢之所”,意思是自己不需要去西北承受流放之苦了吗,想到这里,魏炆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感受,只觉得那处有一股热流自内而外慢慢渗出,热浪也烧红了脸颊,烧红了耳尖,浑身像是发烧了一样,又热又痒。
酒中有春药,原来他早有这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