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买到的骏马膘肥体壮、鬃毛浓黑,易书镜牵着它往回家的路上走着,他手上还拎着一盒糕点,想着回去给宁十七尝尝。
转弯拐进巷子的时候,身后却响起女子的声音。
“哥哥!”
易书镜脚步一顿,回头看去身后的路口上正站着一个身量娇小的粉衣少女,他还没看清楚是何模样,那少女就梨花带雨地扑进了他的怀中。易书镜嫌弃地将人拉开,后退了几步。
“哥哥,是我啊,”少女仰起头来露出一张与自己极为相像的脸庞,“我找了你好久,终于找到你了。”
“你是谁。”易书镜处变不惊地俯视着。
“我自然是你的妹妹易书镝,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易书镜长眉拧起,他还有十七和小糕,怎么会就这一个亲人.
"我不认识你。"
泪痕犹在的少女咬着唇,问道:“难道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失忆了。”
“失忆?”少女满脸震惊,“怎么会这样!”
易书镜没有理会。
天色渐暗,夕阳染红的天空中掠过一排归林的倦鸟,他不耐地抬眼望了望,显然不愿再多耽搁,转头便走,易书镝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喋喋不休。
到了门口,易书镜头也不回道:“天色已晚,姑娘好自为之,我的妻儿还在家中等候。”
“你的妻儿?哥哥你尚未娶妻,哪里来的妻儿?”
骏马发出一声嘶鸣,易书镜缓缓转过头来,晚风卷起鬓角的发丝,惹得底下的眼神晦暗不明。
“难道是那宁十七?”
易书镜不语,算是默认。
“哥哥可莫要被那日月教遗孤给骗了,他心怀不轨接近你只是为了窃取情报,连那孩子都不知道是和谁生的。如今失忆一事与他定脱不了干系。”
落日余晖散在屋檐,将墙影拢得斜长,易书镜的半张脸都陷入那Yin影之中,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所以呢。”
易书镝有些发怵,却还是硬着头皮笑道:“哥哥不信我?不妨去看看他还在不在。”
易书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打开门来家中却空无一人,他瞳孔微缩,露出一缕慌乱神色。
“果然那宁十七知道事情败露,已经逃跑了。”
他的手紧紧抓着门框,青筋暴起,他沉默着低头了许久,再度回首时已然是一副失望与愤怒的表情。
易书镝心中暗喜,忙又继续煽风点火道:“哥哥你本是摄政王,日月教有心与突厥合谋共图我大晋江山,故而那宁十七才会故意接近。后来你率军击退突厥,破坏了日月教的Yin谋被他们蓄意报复,所以才会不甚失了忆。”
“但现在大局已定,他又找上门来,怕是另有所图。”
“哦?你倒是说说图什么。”
“易阳虎符。”
虎符乃历代帝王调兵遣将之物,一半由帝王掌控,另一半则由统帅保管。只是先帝驾崩另有隐情,帝王掌控的那半枚虎符自然落不到十皇子手中,而另一半当年是交与易书镜的,如今易书镜与太后决裂,也不会轻易拱手送给她。
在摄政王失踪的这几月中,太后控制住了朝政,但想要染指各地兵权还是少不了虎符。几年前就已经蠢蠢欲动的她曾派人前去调查另一半易阳虎符的下落,结果与雍州的黑水大狱有关,后来易书镜凭借先帝遗诏以摄政王的身份重返京城,后知后觉的太后才意识到两枚虎符的线索纷纷指向了同一人——易书镜。
正巧宁十七要去寻她那下落不明的哥哥,太后便命人暗中监视宁十七的一举一动,没想到真被他找到了,而且易书镜还失了忆……
如此良机,怎能不好好把握?
“那你想做些什么。”易书镜淡淡地凝视着她。
“在日月教之前找到虎符。”
“去何处找。”
“去黑水大狱。”
黑水大狱……这四个字如石子入水,激起一圈涟漪,搅动着易书镜藏内心最深处的情愫。
沉睡的记忆在慢慢复苏。
黑水大狱最深处,是座无人的牢间。
因不久前曾走水过,原本青苔丛生的墙壁上爬满大火过后的焦黑痕迹,chaoshi的霉味中也夹杂着一丝难闻的烟灰气。
两双靴子踩在地面上,交织的脚步声蓦地回荡在Yin暗幽森的空旷长廊中。火折子发出微弱的光芒,堪堪能照亮前行的道路,沉默寡言的易书镜紧随其后将一切收入眼底,深黑的瞳仁中却在渐渐涌起波澜。
妹妹带着他走入了最深处的一间牢房中,那里垂着几条泛着冷光的铁链。易书镜似有所感缓缓走近,他将一根铁链拿起,铁链从地上磨过发出细碎的声响,手指轻抚在这冰冷的玄铁上,破碎的回忆在黑暗中如朔风般呼啸而来。
易书镜晦暗的双眼突然清明起来,熠熠光彩闪烁其间。
“怎么,哥哥是想到什么了吗?”妹妹易书镝静静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