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席的耐心最多用来哄哄颜微尘,对着公司里的老棺材就是另外一副态度了。这次倒没有乌泱泱一群人开会批斗,取而代之的是两位外姓股东关起门来苦口婆心。
CEO的私生活本不在董事会的管辖范围内,只要不闹出丑闻,他哪怕跟全公司的omega有一腿那都是风流小事。
但是一而再地名誉受损,公司没有义务次次给他擦屁股。
跟一群人吵得不可开交比起来,两个人找他谈话所暗示的形势严峻得多,这至少说明董事们已经私下联系过并且达成共识了。
两位董事跟尹席算不上多熟,从进办公室开始就面露尴尬。
秦池鉴给他们泡了茶,当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尹席时,尹席只是朝门口使了个眼色让他出去。
他们之间的信任也濒临倒塌。
“席总,你做首席执行官和设计师有段时间了……”终于有位董事开口了,他垂下目光滚了滚喉结,微不可见地吸了口气再直视尹席,“以往这两个职位都是由两个人担任的,对你来说,这可能是一项富有挑战性的工作。我们不可否认你确实在两者之间达到了一个很好的平衡,而且从今年的雇主满意度调查结果来看,Theophil的整体排名也……”
“咳咳。”另一位股东捂着嘴咳了两声。
“门已经关上了,”尹席面无表情地说,“说重点吧。”
“你也看到了,关于你的两次热搜给公司带来了一些负面的影响。”说这话的董事依旧委婉地想给自己找补,“我们相信你是被污蔑的,但是你的形象代表了整个Theophil。或许,你,你该……”
最难移启齿的部分到了,他不想做恶人。
“或许我们彼此都该考虑一下,你是否适合呆在Theophil。”另一位董事受不了这样的墨迹,“实话说,一个空降来的高管本身就很难做。如果私事都处理不好,公司被拖累是早晚的事情。当然,我们绝没有否定你这个人的意思,我们只是觉得,你可能不合适呆在这。”
从他们进办公室的时候,尹席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些话。但是在此之前,他还没想过情况会恶劣至此。
他问股东:“这是席伽舒的意思吗?”
两位股东交换眼神以后,又顾左右而言他:“席伽舒席总是个胆大而且很有想法的人,当时也是她一力将你推上这个位置的。可是坐在这间办公室里的人毕竟是你,不是她。关于你的能力、策略和名誉,你一定也有自己的想法。”
“当然了,我们没有逼你立刻走的意思。Theophil很快就要迎来12月份的高级手工坊走秀和明年1月份的春夏高级定制走秀,我们依然对你抱有期待,希望你和Theophil都能平稳地度过这段时间。”他们不敢临阵换将,因为一时间很难找到有能力接下这么大摊子的执行官和设计师。
尹席抽了一口气,颇为无奈地问:“你们既然知道12月和1月有大事,为什么还这么沉不住气?就不怕我消极对待后面的事情吗?”
“你不会的,你是设计师,一个漂亮的退出会成为你人生里足够华丽的转折,消费者总爱执着于他们得不到的东西。虎头蛇尾的话,断送的是你未来几十年的设计生涯。”董事笃定地说,“更重要的是,你还需要在上流社会保留一席之地。你也不希望被董事会强行辞退吧?所以这是对你,对Theophil,对我们,最体面的做法。”
“我们要说的就是这些,”话说完了,两位董事都松了口气,“你还有疑问吗?”
办公桌后,尹席的手紧紧握住办公椅扶手。他皱眉看向桌上颜微尘的照片,难过和脆弱在他眼底一闪而过。木已成舟的事情,他放弃了争辩:“我会尽量配合你们。现在我可以知道,你们属意谁担任下一任的首席执行官和设计师吗?”
“这个……”后备人选有几个,董事们还没统一意见,即使统一了,也不敢现在说,“我们会有自己的考量,就不用你Cao心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半分钟,尹席下了逐客令:“你们还要留下来监工吗?”
“不用。”怕尹席不够明白,也不想独自背整个董事会的锅,临走的时候他们又说,“大家的意思是,希望我们的合作能有始有终。如果你还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提出来,董事会会不遗余力地帮你。也包括,你和颜微尘的事情。”
“谢谢,不必。”尹席倒没想过自己的婚事有一天还要旁人来成全,这点恩惠听起来简直滑稽。
尹席下午旷班回了家。
他进Theophil之前只想自己的设计能被更多的人看到,但是这个机会附加的代价让他质疑曾经的付出是否值得。
他好奇颜微尘碰到医闹的时候有没有后悔过学医,可是医生好歹还有被肯定的时候,他在Theophil哪有得到作为CEO该有的尊重?
董事会的猜忌,管理层的傲慢,所有人都认为,透明度是公司治理的重要指标,于是他被四面八方的眼睛盯了很久。
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