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今越本来就喝了不少酒，洗澡时给热水一焐，脑袋更晕了，卫生间地上又都是水，他还险些摔了一跤。洗完澡后，他又挤好牙膏，站在水池前瞪着镜子狠狠地刷牙。
那小子竟然嫌自己臭，陈今越愤愤地想，这下洗刷得干干净净了，浑身都香喷喷的，看他还怎么挑剔！
漱完口，他呵一口气自己闻了闻，酒味确实淡了不少。又突然很不爽，感觉自己也是贱得慌。当初被陌生柯基咬了一下，过后就心心念念地跑去nai茶店蹲等人家。这回三更半夜跑回来还被柯野嫌弃一身酒臭，非但没有摔门走人，反而老实听话地洗澡刷牙了。这毛病真是不轻，怎么每次被甩完脸子就屁颠上了呢？
把嘴一抹，陈今越迈着大步回到卧室，大声宣布：“我不臭了！”
柯野见他这副样子好像真是醉了，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便只应道：“哦。”
陈今越不满他反应冷淡，一下子跳上床去把他被子掀了，把脑袋伸到他面前：“不信你自己闻闻！”
柯野抬手轻轻阻拦了他一下，说：“睡觉吧，都好晚了。”
陈今越还是要闹：“那你之前怎么不睡？关灯躺在床上那么久，别说是我回来才吵醒你的！”见柯野不回答，他晃着他的肩膀又问：“你气得睡不着是不是？肯定在心里骂我五百遍了！觉得我这个人真是不讲理，居然敢放你鸽子。可你之前不也是这么对我的吗？”
柯野没有否认，只是垂着头说道：“可我不是故意的。我道歉了，也努力弥补了。”
陈今越理直气壮道：“谁说你道歉我就一定要原谅了？”
柯野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来问：“那你今晚又何必回来？”
“这地方我也交钱了，我想回就回！”
柯野感觉到一股无力，再说下去好像也都是些无意义的斗嘴，便道：“我真的要睡觉了。”
他想重新躺下，陈今越却死活不让，对着他又是拉又是拽，借着酒劲儿胡乱撒泼。柯野叹一口气，问他：“你不是已经报复了吗？还要我怎么样呢？”
“我……”陈今越也说不出个主意来。其实他知道自己今晚做得过分了，心里多少是觉得抱歉的，但是之前自己调起高了，话说绝了，现在也不太下得来台，拉不下脸来先说对不起，只好寄希望于柯野能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包容体谅他，不要生他的气，让两人尽快和好如初。
既然说不出口，就只能耍赖了。
“是你先丢下我去找小白脸的。”他终于消停下来，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
柯野无奈道：“之前说过了，我是半路碰巧遇到他的，跟他都不熟。你也不要用这种词来形容人家。”
陈今越又要开口，柯野却抢先说了话，像是已经忍耐太久而感到厌倦了：“如果非要算，是你去年先一声不吭就丢下我去找前女友了，那个平安夜我又是怎么过的？我知道那时候你的心思还不在我身上，那今年呢？你知道人家有了新的男朋友，难受得连魂都丢了。我在过生日时还看着你为别人伤心，我又是什么感觉？你想过吗，在意过吗？”
陈今越愣住了：“你怎么知道……”立刻又反应过来，生气道：“你居然偷看我手机，你偷看我聊天记录！”
“我没有偷看，是你让我给你手机充电时不小心看到的。如果可以，我宁可永远都不用看到这些东西！”
陈今越恼羞成怒，顿时也爆发了：“是，怪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原来柯野早就知道了，原来他那么介意。难怪那次他会突然赶自己回家。什么舅舅一家人要来，什么担心被人发现他们的关系，统统都是借口。
他气自己，也气柯野，气那么多矛盾暗生自己却从未留意，气这一切似乎已经无法挽回了。
他红着眼眶，破罐破摔地吼道：“你既然那么记恨我，干嘛还非要勉强在一起，干脆分开好了！”
柯野心中震然，急切地想要确认，又恐惧那个答案，艰难地问出：“你想好了吗？”
“我……”陈今越的嚣张气焰一下子又弱了下去，换成心里那股歉意涌了上来，还有一点不甘心，一点委屈，“我是有点不好……我、我就是想让你在乎我。”
“我还不够在乎你吗？”柯野问他，他是真的感觉到了困惑，也有一些难免的凄凉，“我在乎你远远多过你在乎我。”
这话听得陈今越心里难过极了，他扑到了柯野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眼泪竟不经犹豫地落了下来。
他把脸埋在柯野肩上：“可你都把我变成这样了……”
是柯野先接近他，再掰弯了他，拉他一个普通人走到了这条道上，变成一个习惯在男人身下承欢的男人。即使自己并不后悔，但他心里始终认为柯野是对他怀有亏欠的，那么也理应比他付出更多一些。他此前一直心安理得，现在却不知为何感到如此难过。也许是害怕把柯野推远了，又也许是他们的心已经连在一起，隔着胸膛也感知到了对方的痛苦，那种因失衡的爱而产生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