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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无意识的收缩痉挛,他被对方收缩的肠道侍弄得极为得意。

    白人用强壮的手指揉捏安南情人身上那对长得很小巧干净的睾丸,满不在乎地想,男的,又能怎样,安南男人跟安南女人是一样的,总之都是承受侵略的主体。

    可怜的混血儿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法国情人曾经那么爱他,那么喜欢他。他不明白莱昂为什么憎恨他的身体。

    剩下的半瓶威士忌没能灌进他肠道里,这让莱昂很是恼火,他把阮的下半身抬起来,手把着酒瓶的瓶底往下死命一摁,一半的瓶身被那具下贱的身体吞了进去。于是混血儿昏死过去了,下身血流如注。

    但这些都不是最羞辱的,最羞辱的是法国少爷告诉他,他不会喜欢男人的。他喜欢女人,他只会让女人做他的妻子、情妇。他宁可要一个住树屋的柬埔寨女人,是的,一个粗俗的本地女人,都远胜过这个越法混血男仆。

    莱昂变得残酷了,他逼着阮去观看殖民者是如何毁掉水稻田。白人驱使着麻木的农民,亲自毁掉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把水稻,将正值灌浆期的水稻,搅烂,翻到泥土里。

    白人少爷对这片东方土地的情感与他对那个黄皮肤的情人的情感是分不开的,当他还是一位浪漫主义的探险家时,他对东方爱人浓情蜜意一如他对那片热带土地深沉的迷恋。当他化身为那群殖民者当中的一员时,他对他的爱人百般凌辱。

    当他压在阮身上,或者他扯着阮的黑发令对方跪在自己胯下时,居然是有快感的。食髓知味,年轻的法国人欣然爱上了这种欺凌弱者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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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昂开始长久地冷落他,他厌恶他就像他厌恶肮脏的本地农民。他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块抹布,一只苍蝇。

    他终于明白了,莱昂是厌恶他的祖国的,他和其他白人是一样的,在憎恶黄种人这一点是莱昂并没有例外。可是莱昂明明喜欢他穿奥黛的样子,喜欢他的长发,愿意听他讲的神话故事,愿意喝热茶,喝米酒,吃米饭和春卷。莱昂难道不爱印度支那的文化吗,他怎么会厌恶他的祖国呢。

    软弱美丽的混血儿不明白,要想与莱昂相爱,他就必须放弃尊严,把自己从祖国、原生民族中剥离出来,变成一个忘名忘氏的流浪儿,那么作为一个亡国流浪儿,他是可以与白人主人相爱的。否则,只要他仍甘心背负着祖国的尊严一刻,莱昂便要继续折磨他一刻。

    他不能有爱国情感,不能有民族情感,这类情感在殖民者眼里代表『逆反』,他不能对那片流淌着黄色河水的土地产生归属感,他只对他的爱人,那位白人少爷心生归属感。

    于是他便来到一个亘古不变的抉择面前。这是二十世纪每个爱上殖民者的下等人都必须经过的历程:先背叛祖国,再拥抱爱情。

    他在没读懂题目的情况下便稀里糊涂地作答了,这个愚蠢但却美丽的安南情人,他只知道自己痛苦,因为被爱人厌恶而痛苦。要如何重新得到莱昂的爱,这是他唯一在乎的事,他只要他的白人少爷,只有白人少爷给他的热吻和爱抚才是可靠真实的。至于独立主权、民族尊严、革命党、反殖民抗争此类辉煌的词汇,他一概不管不问。

    莱昂近在眼前,『祖国』远在天边,甚至连真正意义上的『祖国』存不存在他都不能确定。在最混乱时期,印支半岛有数十个执政党,全部宣称自己是合法政权。而他唯一认识的『祖国』就是莱昂代表的那个,法属印度支那联邦。

    很多时候他并不明白他错在哪里,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去向莱昂认错。如果莱昂不肯原谅他,那就把姿态摆得再低些去认错。如果跪在莱昂脚下已经不管用了,那他就匍匐在他脚下。

    他每时每刻都生活在令人窒息的痛苦中,而这痛苦,正是源自他对白人少爷不可言说的爱。当莱昂羞辱他的种族时,他之所以能感受到痛苦,是因为他爱着莱昂,倒不是因为别的。爱而不得是他所能想象出最大的灾难。只要莱昂不抛弃他,他愿意做任何事。也是,像他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私生子,还能指望什么呢。

    这不是真正的情人,不过是类似于一条狗那样的角色。

    和堤岸那些出卖身体给白人的安南娼妓一样,和那些为殖民地政府卖命的地方乡绅一样。

    处境和结果是他自己选择的。

    把手举过头顶,然后顺从。知趣地躺倒。

    他因此在莲眼中变得美丽。

    他知道莱昂傲慢虚伪、自私、虚荣心强。这并不妨碍他做莱昂的妓女。白人少爷喜欢他的奴服,那就这样做。他只求能讨好对方。至于莱昂对他的好是不是出于真心,他无暇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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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病倒了,他在厨房劳作的时候突然晕倒。白人少爷在二楼听见女佣的尖叫声。他冲下楼把阮抱到二楼自己的卧室里,再打电话请来医生。医生诊断说是低血糖,是饿出来的毛病。病人最近饮食上可能出了问题。

    少爷放下心来,送走医生后他把厨娘叫过来,照着他在永隆时的记忆,吩咐法国厨娘做粥,粥里要加肉、蔬菜、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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