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我站在门口等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我抵抗不住蚊子的叮咬,央求他们好歹让我进屋涂一下双飞人药水。阮拒绝了我,他说凤儿正在帮他换衣服,凤儿则很爽利地朝门外的我喊了句non monsieur。他们嬉笑着请我再出去逛逛,至少两个小时后再回来。
等我沿着西贡河岸转了一圈,再回到我在堤岸的家中时,凤儿已经用自己的金色头巾和红丝绸旗袍,还有她那双灵巧的手打扮出了一位漂亮的新娘子给我。房间里燃着佛香,整个房间充盈着一种圣洁的气息,房间被打扫过了,甚至佛像前还有一束新鲜的白兰花。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两个小时内做完这一切的,这间寒酸的小公寓就像被施过魔法一样,在两个小时内变成了一间准备完善的婚房。
看见我进来,凤儿抿着嘴微笑,她把我推到新娘身边,我的新娘正跪在佛像前虔诚地祷告,而我面对着这场奇异的越南婚礼手足无措,可凤儿却这么丢下我溜走了,我再回头去找她的时候,房间里就只剩下我跟阮两个人了。
我惊讶地发现阮今晚很美,甚至可以说他跟在永隆时一样美。凤儿利用阮残存的头发把他的秃斑掩藏起来,再抹上发油,裹上金色的丝巾,让阮看起来就像他还留着长发时候的样子
于是,在混乱贫穷的中国城,在破败的廉租屋,由妓女来做他们的见证人,他们喜结连理了。
他让法国人像他那样跪下来,手掌合十,他把点燃的佛香交到莱昂手里。在越南,新婚夫妇都是这样做的,请求佛祖赐福于他们的结合。在这种严肃的时刻不能开口交谈,所以他用眼神示意丈夫跟着他做这一系列动作:低下头,双手合十擎着佛香举过头顶,然后弯下跪拜佛像。妻子的身姿很优雅,那个白人丈夫在一边照葫芦画瓢,毛手毛脚不得章法。
莱昂看着阮把佛香插进香炉里,猜测结婚仪式应该是结束了,他急不可耐地问他的妻子:我可以吻你了吗?
不行。阮拒绝地很干脆,他们在佛祖面前不能做那种事,但是回到床上的时候可以。
听他这么说,莱昂立马把他抱到了床上,现在新郎可以对着新娘为所欲为了。新婚夜的吻,他们要好好珍惜。这是一个连绵温存的吻,他们在接吻的间歇诉说着情话,莱昂想听他说我爱你,他便对丈夫说「我爱你」,法国丈夫还不知足,他说不不,要用越南语的。他满足了莱昂的愿望,对他说Em yêu anh。
他要莲改口叫他道纳迪厄夫人,莲照办了。他与他的丈夫本来就冠有同样的姓氏,因此莱昂本来就是他的丈夫。
莱昂很想与他在新婚夜亲热,他能从莱昂热烈的吻里感受到他那种想同他恩爱的欲望,其实也是有办法……虽然他得了病不能用身体来解决丈夫的需求,但是可以用手。
他把旗袍的领子解开,把乳房袒露出来,胸前的皮肤还是很光洁的,他的疮都生在四肢上。他让丈夫姑且先享用他的乳房,趁着莱昂沉醉于亲吻他的胸脯的时候,他就把手伸下去,伸进丈夫的衣服里去慰抚那根勃起的滚烫的阴茎。
妻子的手不再娇软了,在种植园割了半年的橡胶,他的手已经被水泡和硬茧子给毁了,但这双手依然能让丈夫兴奋,依然能让丈夫的阴茎感到舒适。
这是个愉快的新婚夜,莱昂咬着他的乳头,在他的手掌里很痛快地射出来了。
结束后莱昂仍留恋在他的乳房上,这次还多了胡茬扎他。乳房被丈夫的胡髭刺得很痒,妻子忍不住发出咯咯的笑声。
三个小时前他还想把他的法国爱人赶回白人小姐身边,而此刻,当他穿上婚纱躺在莱昂的怀里时,他却希望与莱昂永远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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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关心妻子的情绪,倾听他的想法,这是我前几年未曾做到过的。我知道短时间内阮很难扭转他的认知,在我面前,他还是习惯于做一个仆人而不能拿出做妻子的态度来。我鼓励我的妻子向我表达他的情绪,阮其实是个内心情感非常丰富的人,他很敏感,也很聪慧,我每次有心事都瞒不住他,如果我心中愁苦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刚开始时我向他隐瞒我的薪水,因为它实在是少得可怜,雇主又经常克扣拖欠。在他面前我伪装成我们不缺钱的样子,阮为此朝我发过脾气,他不满我对他隐瞒,这不是夫妻该有的样子,夫妻应该亲密无间,同甘共苦。
阮通常一发完火后就立马后悔了,他软声软气地去跟丈夫认错:我不应该对你发火,对不起,原谅我好吗?可莱昂说不,我喜欢你对我发火,生气的时候骂我也可以。来嘛试试看,骂我蠢货。
阮笑着骂他一句蠢货,他们便和好了。
吃红薯的时候就一起吃红薯,吃大米饭的时候就一起吃大米饭。阮也绝口不再提让我回去找我父亲或者前妻这码事了。
他同我拌嘴,埋怨我总是买东西不问价。我推说我听不懂本地话,阮就问我难道你不会注意看别的买家花了多少钱吗?
法国丈夫难为情地说:可是我实在是不爱讨价还价。他买东西的时候脑筋简单,人家问他要多少钱他就付多少钱,被骗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