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临近下班,四周明显有了骚动。融星点了个高级模式扫雷摸了三分钟鱼,又苦大仇深地与报表干瞪眼。假如当这还是上学时候,今天怕是要拖堂个一两节课了。
她是过了好久才向四周瞄了瞄,发现许大部长早走许久了,把她像晾件旧衣服晾在这儿,心底又没道理得发他脾气。
同时一口气云一样从心口松出来。
有许祈在就像个雷区,不知道算好还是不好,反正值得高度注意。而他摘出去,任何言语投足都像少了一个隐性观众。场景里的人和物就真的只是人和物。
许祈走前那会儿,在公司老旧的零食贩卖机按了会,轱辘辘掉下两包番茄薯片、一袋白桃QQ糖、一瓶娃哈哈。堆到她桌上就回去批材料了。
融星被屏幕蓝光刺着,以不吃坏人“嗟来之食”为信条,饿得咕咕叫了也没拆一袋。
她于许祈的吸引力早不如当初,她对此心融神会。
从在这儿重新遇见他开始,他两好像已经陷入了一种思维怪圈。
他让她伤了心——过来管管她的伤心——又似乎并不以为然地走掉。
其中管她的第二步骤她一直不知道周期多久,所以她只能等,一边洗脑自己根本不在意一边潜意识里明明在等,比她读中学最痴迷许祈的那个阶段更彻头彻尾的被动。
学生时代许祈就是她的神。
英俊,温柔,聪明,礼貌,有责任心,给她做0。
融星因为数英碾压同龄人太多跳了一级,算是二十年人生里能勉强加入装叉谈话两分钟的事。
此外也并无特别。
从转班时老师为使激将把她赶上讲台,在学长学姐面前大夸特夸扬此抑彼的那刻起,她便一直没有融入这个大集体。
这个班里唯一能让她心情翘尾巴的事,就是在摸鱼课上趴着,听侧桌的许祈写字时笔芯在笔杆里随笔画响动的声音。
她努力尝试很多次将自己迈出去,最后左不过站在七嘴八舌的小团体外盯自己的鞋面发呆。
明明他们说的每个梗她都在网上看到过,并没有多高端也并没有比她那个年级的听上去成熟许多,但如何也不敢挤进去。她藕色的唇还没张开两秒,刚才那还能擦上的话题便大风车一样转走了。
偶尔也会有善意投来,跟她随意地搭上三两句话,那些人潜意识中始终不愿放弃树起高低年级的边界感,就会玩笑着喊她妹妹。
——又来这么早啊妹妹——小星妹妹数学笔记有吗?——妹妹,帮个忙黑板擦下吧——妹妹?妹妹…
她对那垂手一抛的善意感恩戴德,并一直在他们面前维持着后辈应有的适时装傻和适时打杂。为显亲近,也会碎头发一挽耳后,腼腆笑着、气流有些紧张哆嗦回上几句姐姐哥哥。
渐渐地,便传了一阵她是知名绿茶。
会被教室后门的四五人群远远地、一下一下地戳她校服后领的那种程度。
许祈显然是个流言阻断体,什么都没机会钻进他耳朵。
融星魂不守舍一节节踩阶梯,长睫就像不舒展的柳条交缠。
许祈拐角一见了她,没半点留给微表情斟酌出一张别有深意的脸的时间。灿灿一笑露出半排洁白的牙:“妹妹?”
“怎么一个人拿这么多,来我帮你吧。”他伸手就要接过快有她脑袋高的一摞书。
胳膊触到了她的皮肤,像生出电火,融星瞬息有种在太阳下晒得枝叶发颤的感觉,赶忙赶慌道:“不、不用,谢谢哥g……学长。”
许祈当她在讲客气话,坚持要从她手上拿。
两个人在学校楼道里就跟大过年塞压岁钱似的拉扯来又推搡去。
融星终于后脚跟一个不稳,跌在了地上,48本大同小异的练习册簌簌落下,几乎铺在一面楼梯的每一处。
她呆看一会,
灰尘在三束阳光中高高扬起、缓缓转下,仙子的荧光粉一样。
融星不动声色地、轻轻地哭了。
她摔黑的右手腕子抹过自己眼,雪白脸上立马暗了一道。
水乎乎的眼界感到许祈站了会后蹲了下来,温着问道——声音像在亲她的鼻尖:“妹妹怎么了啊?”
她摇摇头。不说。
不想那些人的嘴有了新东西润色。
而后来又后来,他们同样在六楼拐角接的吻。
音乐教室的边上。鲜有人走动,能听得见萨克斯跟长笛声悠悠传来。不似人间。
两唇花朵一样触碰。
融星一副清纯美少女的壳子,碎发丝脆弱地划着脸蛋,指尖却伸进去学长的校服摸他的胸部。
许祈愣了一下,最终还是随着她了。
融星的心鹤一直飞旋至放学后躲在教室墙外的那晚。
看着全妆发的传媒生学姐,短裙替代校服裤,上衣扎起裸出平滑的腹,用一种熟稔又亮堂的声音赖住许祈讲一篇翻译难度极高的文言文。许祈接来卷子翻了两翻,二人像被相机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