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话,不是华轩自愿说的,而是脑中突然似有什么微微一动,驱使着他说出口。
是长泽给他下了咒。
可他下的什么咒,什么时候下的,华轩却一无所觉。想来是后面那几日,他……神志不清时被下的。
“做了什么?”长泽听到这个问题,不禁勾起唇,一双桃花眼深深地看着他,好似月光都照不进的深渊,“喝我血的,是你。你该问自己,为何想不开,要喝我的血。”
华轩微微眯眼:“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血不是那么好喝的。”长泽耐心解答,态度良好,“待到你彻底将它炼化之前,你怕是都得受我驱使。”
华轩:……
饶是他向来随性自处,此刻也不禁变了脸。
“我有一法,”他改口称“我”,一双碧色蛇眼幽幽地盯着这仙君,淡淡问,“不知是否可行。”
话没说全,但长泽懂了,一乐:“想杀我?”
最初华轩从他的仙府中醒来时,虽同他动了手,却没有杀气。长泽明白他只是想揍自己几下泄愤。也不知怎的,对此,长泽还挺乐呵。
但现在,长泽确确实实地在华轩身上感到了杀气。
也是,高傲惯了的妖王,哪里受得了自己受他人Cao纵这事实。
华轩不答,只平静地看着这仙家,思索,若是要杀他,该使几分力……十分。
他很快得出了答案。
华轩自是不会相信长泽的说辞,什么喝一口血就受他驱使了。这世上没有哪口血,能自发破开他这半步金龙的修为,Cao纵他。
这口血约莫只是引子,长泽以血为媒,对他施咒,才让他受控。
偏偏长泽还摆出一副无辜相:“血是你自己要喝的,不关我事。”
华轩静默片刻,冷冷转身,就欲离开。
不走不行,留在这里,他是真想揍仙。
长泽笑了下,目送对方离开,并未阻拦。左右,只要那口血还未被炼化,他就随时都可以找到他。
眼下,还是忙一忙正事吧。
他收回目光,侧头看向湖中,那数不清的枯骨。
——
京中出了件大命案,据说来仪阁是个杀人魔窟,杀了不知道多少人,那些枯骨都挤满了后院的湖面。
对此,来仪阁的恩客们嗤之以鼻,那湖就在后院,他们这些人透过窗就能瞧见,从来没见里面有过一根骨头。
话是这样说,但谁也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来仪阁就被封了。据说还是皇帝亲自下旨封的。
不理解,不明白,不懂。
当然了,长泽懂。
毕竟,就是他托梦给皇帝,让皇帝去办事的。
魔气清了,但那些尸骸还需下葬。虽说魂魄俱毁,下葬了也没用,可……总归还是送这最后一程的好。
他在凡间待了两天,见事情被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便不再耽搁,抛下一缕神识附在被禁封的来仪阁以防万一,而后离开了。
天界有一座琅嬛宫,位于第九重天,里面藏书逾百万,是天界藏书最多的所在。
一般仙家若想入琅嬛宫,需要天帝的首肯才行。但长泽不用。
天帝似乎对他极具信重,天界所有禁地,几乎都对他开放。
琅嬛宫恢宏大气,入了宫门,是个漂亮的庭院,再入殿,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满满当当的书柜。
长泽现在殿门口,闭上眼,放开神识扫过那些书柜。
然而他还没扫完,就见旁边窜出一抹白色,盈盈落入他怀。
长泽面不改色地往后退了一步,睁眼。
没有预料之中的怀抱,来者那张漂亮的脸蛋顿时变得幽怨。
红唇一张,声音婉转娇柔,连抱怨都像撒娇:“仙君,你好狠的心啊。”
长泽勾了勾唇,没接他的话:“有事?”
对方瞪大眼睛,像是对对方的冷酷无情充满控诉,最后只问:“仙君不是来看我的吗?”
长泽笑了笑:“自然不是。”
对方:……
不是就不是,为何还要加个“自然”。
“好了,不闹。”长泽敛了两分笑意,看起来严肃了许多,“惜书,帮我个忙,这里许多书,有哪些是提及魔物的?”
琅嬛宫规律森严,常年有仙看守。而在这里看守的仙,便是此刻在长泽面前撒娇的这位,于琅嬛宫万千仙籍中诞生的书灵,惜书。
若说这天界,有谁对琅嬛宫最为了解,那便只有惜书了。
眼见着对方表情严肃起来,惜书也不敢闹了,一脸幽怨地抬手,无数灵光如同丝线从他手中朝书柜深处飞射而出。
过了一会儿,惜书问:“你要找哪种魔物?”
长泽勾了勾唇:“全部。”
惜书疑惑:“你不是从来对这些不感兴趣?”
岂止是不感兴趣,这位长泽仙君还曾霸气发言,三界之中的魔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