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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就不好玩了,我还以为你一直想杀了我呢。”祝灵抿唇笑。
“是……”卫舒觉吞吐着唇边不断漫出的淤血,“我一直都想杀了你。”
“从我十二岁第一次见到你开始……”他随即发出一声自嘲般的笑。
“每一天都想杀死你。”
那些隐秘的嫉恨、痛苦、不甘都化作了永远无法消除的郁结。那在圣静堂所有人讳莫如深的禁地,传道中最邪恶不净之物——被埋在地底密室的神圣石像,果真拥有着蛊惑人心的吸引力。杀死祂,杀死这自见到祂那一天起就无法忘却的欲念,这就是卫舒觉踏上政经学院的唯一理由。
可是、可是……
“住手!”冷厉强势的声音在混乱中响起,然后是一阵踏着碎步陆陆续续进入的脚步。
多么难得的热闹场面。祝灵忍不住轻笑。
身着黑色大衣的年轻男人缓步迈进了入口,黑色帽檐下一双幽深阴鸷的眼,冷冽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一群身着军服的士兵陆续走出,将密室围成了弧形。
“圣静堂对自己人用私刑我管不着。”男人眼神直勾勾看向奄奄一息的卫舒觉后无恙的少年,“但、祝灵是我的人。”
“你们若是伤他一毫,就是和易家与军政府作对。”森森刺骨的寒意。
大长老把自己几近松落的牙咬得“咯吱”作响,深恶痛疾地看着发话的男人。“闯我秘境者,死上千百次都不为过!”
圣静堂、与军政府,从来井水不犯河水。只可惜,这眼前存在不明之物,就是圣静堂终其所有最终的目的……
“帝国领域内的东西,都归大元帅所有。”黑衣男人面无表情地扯下了手套。
“别管他们!先把那魔鬼擒住!”大长老嘶吼着,指节僵硬着向奄奄一息的卫舒觉方向指去。
反应过来的四名使徒忙不迭再次去抓卫舒觉护着的少年,身后的士兵直接架起了枪。
男人的眼神和祝灵幽深莫测的赤瞳撞在了一起,然后他摆手,示意士兵们收了枪,转而微微侧身,横手直接向那几近疯癫的老人后颈劈去。一把老骨头的华服长老眼一黑,就晃晃悠悠地晕在了地上。
做弥撒多于体力活的使徒哪能和天天受训的大兵们相比,很快就被一个接一个地击溃,捂着痛处倒在地上,这下都是真像没了生气。
未曾想这圣静堂竟跟那大长老的年龄一样衰老下去,区区几人都难以抵挡。至少十年前,也还有那个人出现过。
祝灵抬眼看着从未反抗的卫舒觉萎顿脱力的面色,那琥珀色的眼眸早已混沌疲乏不堪。在逐渐安全下来的境况里,他缓慢开了口:“卫舒觉,你和那个人很像。”
“我都快忘记了。”祝灵的手指拂过他先前被划破胳膊上的伤痕。
“你和他有着一样的眼睛。”
然后是少年银铃般清脆的笑声。
“灵,玩够了吗?”男人站在远处,语气冷硬地开了口。
祝灵调皮地眨了眨眼,看向卫舒觉失神的漂亮眼眸。然后他仰起头,轻轻在他的唇角落下了一个吻。
“小骚狗,最后一个要求。”
他松开了卫舒觉,让那个筋疲力竭的男孩靠着雕像艰难地支撑着负伤的身躯。
祝灵微笑着开了口。
“不要对我产生任何感情。”
在卫舒觉愕然的注视下,少年偏过了头。他仿佛没有任何的留恋和犹豫,而是干脆利索地转身就走,走向了那个等待他的男人的方向。
“你动作倒是快。”祝灵随意伸出手搭上了那黑衣男人伸出的掌心。
那人没有回话,只是用力地握紧了那于他而言纤小的手掌。他拉过祝灵的手,把他带着朝出口走了去。
身形魁梧的士兵们很快跟着撤退,四散的密室里,只有地上稀稀落落的使徒和他们晕过去的侍奉者。
卫舒觉靠着雕像的腿侧,终于脱力地倒在地上,默默地看向人影逐渐消逝的方向,恍惚朦胧的眼前光景,不知为何被一层水雾打湿,逐渐掩上了晦暗。
他再也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