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死寂的灵堂空无一人,凉风穿梭而过,卷起一阵幽幽的呜咽,一袭白色孝衣的少年无力地倒伏在地面,脸上泛起不正常的chao红。
好热,好难受……
变故连连,被茫然无措地逼着成亲,惊闻噩耗后跪立在灵堂迎客直至深夜,最脆弱的时候又受到了心爱之人残忍粗暴的cao弄,于余从身体到Jing神,再也支撑不住地散作一团。
他甚至没有力气爬起来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只是无力抓着跪坐的蒲团,脸颊感受着地面刺骨的凉意,心力交瘁间浑身忽冷忽热,突兀地发起风寒来。
空旷的街道上,相府外一阵快马蹄声响起,守夜的门丁瞌睡间听闻突然响起的叩门声,急急将沉重的正门打开,恭敬地俯身迎接相府惟一的男主人回归。
低调奢华的马车上被快速地放上银色小几,轻袍缓带的男人匆匆拾级而下,儒雅清俊的外表带着一丝长途奔波的疲惫。
他走进大门后抬眼环视四周,冷静威严的目光兀地凝住,定在大堂外面那飘飘荡荡的白幡上,男人脚步不由踟躇下来,万般复杂的情绪自深邃的眼眸流转而过。
虽然这个儿子因为朝廷事务繁忙而疏忽了平时的教导,性情顽劣不堪又让他平素里严厉有余亲近不足,但毕竟是亲眼看大的骨血,要说全然无情是不可能的。
谁能想到只不过回陆家老宅处理事务,不过数月时间,尚未回返就接连得知种种意外,还未回到府邸就已经与他天人两隔,现在又见到了这副场景呢。
陆远皱起眉头,带着沉重的心情慢慢走进灵堂,还没等他舒缓哀痛去看儿子的牌位,大堂地上那袭柔弱憔悴到极点的白就突兀地闯进眼帘。
仿佛刚过弱冠的少年素白着一张脸昏倒在地,秀美的眉眼含着无尽的愁绪,紧紧地闭合着,雪白的脸颊上那斑驳的泪痕,让见惯了世事的男人都心中为之一颤。
陆远不由得向少年走了过去,不知为何,只是短短的一瞥,万般怜惜的情绪就自男人冷硬的心底泛了上来,他下摆微动,就想伸手将这位可怜的少年扶起。
旁边突兀地传来的惊讶声音将陆远从那种恍惚中惊醒:“老爷,这就是二少爷娶回来的那位夫人,怎么会昏倒在灵堂的地上?”
陆远骨节分明的手指顿了一下,他回头望着匆匆赶过来的孙管家,温润贵气的面容上闪过一丝诧异:“二少爷的,夫人?”
我的,儿媳?
管家喘着气的解释中,陆远宽大袖袍的手掌越握越紧,攥到最后都泛了白,当听到下人不敢擅作主张,竟然让新进门的少年在灵堂跪了一天一夜,完全没有休息的时候——
男人终于展露出朝堂权臣的冷厉威严,沉下脸呵斥出口:“简直是胡闹!年纪小小,这么弱的身子,怎么能让他跪在这里这么长时间!”
“当初我听到这个消息就不同意,人家好好的清白孩子,就因为这个逆子色欲熏心,还没等我回来就把人家强娶进门,都是你们放纵的好事!”
手握大权的丞相冷酷无情的威压下,府里管事连同下人吓得瑟瑟发抖,迅速地弯下膝盖,黑压压地在灵堂外跪了一地。
而这不小的响动也惊扰到了发着高热的于余,少年蹙起眉细细呻yin了一声,比孝服还要莹白的手腕轻微动了一下。
陆远看着少年烧到满脸飞红的样子,怜惜之情大盛,他不再克制,上前一步半跪在地伸手搂住于余,月白色的长袍沾上了尘土也不以为意。
下人细微的惊呼声中,位高权重的陆相将娇小的少年半抱起身,呵护地搂在怀里,大步迈向大堂门外。
跪倒在地的孙管家只听到上方匆匆留下一句:“拿我的帖子,请太医院的人过来看诊。”
昏昏沉沉间,于余只觉得一阵清浅的沉水木香气将他包围,不一会,整个身体被轻而软的被衾裹住,冰冷刺骨的寒气不再一个劲地往骨头缝里钻。
即使是燥热焦灼的身躯也不由得放松地舒展开来,他松开眉头,将嫩软的脸蛋埋进那淡淡的香气中,纤细的手掌眷恋地抓住什么不放开了。
孙管家急匆匆地请来太医院的医生,进入陆远的房间时见到的就是这副情景。
楚楚可怜的漂亮少年被相爷安置在他自己的床榻之上,被男人细心地掖好被子还不满足,非要抓着陆远的衣角不放,整个人还委屈地窝在他的怀里才肯罢休。
平日里待下严肃的相爷这一次却并没有无情地推开那只手,而是带着点宠溺地将少年的shi发拨到耳后,用自己贴身的帕子一点点拭去他光洁额头渗出的汗水。
陆远听到身后的声音转过身,并没有注意到管家那略带讶异的目光,而是示意恭敬鞠躬的太医不必多礼,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点担忧响起:
“这孩子跪了一天滴水未进,身上烫的很,太医赶紧给他看看,需要开什么药让管家去库房拿。”
太医唯唯诺诺地赶紧上前,将手按上那条欺霜赛雪的腕子,沉yin着细细诊断了半刻,又小心将陆远怀里的少年掀开眼皮,看了看舌苔,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