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文秀从梦魇中醒过来。
床上拉了帘子,蒙蒙的,外面也看不真切。只有一方圆桌,靠窗有一个小榻,看起来古色古香。
空中弥漫着一股甜甜的香味,文秀心里有些堵,他支起酸痛的身子,拨开帘子,一眼就能看到窗子外,那里种了粉白的花,开得大团大团的,美不胜收。
“这是哪儿……”他以为自己被掳到了某个古装拍摄基地。
正这时,一个小男孩推门进来了。那男孩长得白净粉嫩,手里端着铜盆,拿着手巾。一双琥珀瞳剔透晶莹,怯怯地把文秀看着。
“相公,你起来了。”男孩把铜盆放在脚架上,急忙来扶文秀。
文秀一时有些懵,任那男孩搂了,垫着软枕靠在床上。
“你是?”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他心里隐隐有个荒谬的猜想。
“相公,奴奴叫李灵。”男孩颤颤地答了。
“这里,是哪儿?”文秀的嗓子抖着,有些不敢置信。
“这里是琼羽馆啊……”眼泪要流出来,又被憋回去,那男孩吸了吸鼻子,主人像是坏了脑子,自己怕是要挨打的。
“琼羽馆,是干嘛的?”
“这里是相公们住的地方啊,大人们都喜欢来这儿。”似乎是害怕冒犯到文秀,他很小心地措辞了。文秀明白了,深深吸了一口气。
“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回相公,今是洪武二十三年。”
文秀浑身力气猛然一松,闭上了眼睛。这一定是梦。
他只是不记得什么时候入梦的了。
昨晚被那男人弄得花枝乱颤,不能自持,丝毫没注意到男人身上的衣服,那哪是现代人穿的衣裳啊!
他这才迟钝地往床上看,一件薄薄的绛紫软烟罗,轻飘飘皱成一团,沾了些亮晶晶的ye体。这足以显示什么了,他这是,穿越了?
他正惊愕着,抿着嘴巴思索。那男孩拧干手巾,试探着就往文秀下体探。
文秀现在还不着寸缕,吓了一跳,手上失了力道,那男孩被他推得后跌,头撞在桌子上。
听那声音,一定是很疼的。男孩却率先爬起来,深深佝偻着,跪在文秀面前。
“相公,奴奴错了,奴奴只是想给你擦擦身子。”那副单薄的肩膀颤颤的,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滴。
文秀伸出去的手僵住了,他无所适从,“算了,你先出去吧。”他要静一会儿。
男孩收拾了狼藉,就退出去,临走前轻轻关上门。
文秀跌回床上,脑子里却什么都没想。昨晚的汉子、今早的小厮、这座房间,他忘得一干二净。就像回到母亲的羊水里,他变得又安全又安逸,他沉沉睡了过去。
再睁眼,已是黄昏了。灿烂的霞光像柄剑,穿透云层,照在文秀的小床上。
没来由地,文秀想起点头之交的朋友、压榨人的老板、那些无疾而终的感情,有些痛的回忆,回想起来却是美的。
他被打晕了,但穿越了,还穿越成了象姑馆的小倌,贩卖皮rou为生,昨晚那个男人,是他的恩客。
这就是他所知的全部了。
文秀借着冷水洗干净下身,胡乱找了一件里衣套上。推开门,整片天空都金灿灿地耀眼,他背着霞光,沿着小径走了没一会儿,前面就坐立一座大楼。
那楼修得很气派,单看过去就有三四层。此时,灯笼已经点起来了,更衬得人声鼎沸。
前方有一小门,站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子,文秀想从那门里过去,被拦了下来。
“哟哟哟,秀公子,怎么衣裳也不穿了呢。”老头子趾高气昂,想来是做惯了使唤人的差事。
“我想进去。”
“您先把自己打点体面了,才能进去,不然冲撞了达官贵人们怎么办哟!”老头一双浑浊眼,紧盯着文秀敞开的襟口,色迷迷地。
文秀应该羞愤得转身就走的,但他迟疑了。思量了一会儿,他终于软下了身子,袅娜地往那老头子身上贴,老朽的耳朵,被热气一呼,颤巍巍的,那老头松了口,放文秀过去的时候,还用手狠狠揩了一把油。
文秀进去了,找了个不打眼的位置坐下。整座楼只有三层,看样子,一楼、二楼都是喝酒的地方,三楼的房门紧闭,不知是什么用途。一楼经过装点,只有一个戏台,两条藤蔓垂下来,吊了一个小秋千,台下的位置,全放着金丝楠木雕成的大圆桌,这时已稀稀拉拉坐满了人。
那些人只坐着吃酒喝茶,没像文秀想象的那样,做出yIn乱的事。
这时,场上突然静了。小秋千上站了一个约莫十六岁的孩子,身量苗条,穿一身银红,挽着一条明黄披帛。文秀还来不及看清,那团红就荡了起来,披帛在身后飘逸着,像一团明艳的晚霞。
一荡,一回,那气氛登时就活了过来。底下的人倒不是狂欢,只是脸上多了喜色,来去之间,推杯换盏。
那孩子玩得很开心,在半空中灿灿地笑出声,甚至还玩似的,把鞋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