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牌
他今天得了支钗子,流金雕花,尾端镶了红色猫眼石,底下用软金打成细链,稍稍转头,金色流苏便熠熠生辉,空刚看到时便觉得欢喜,坐在王公子身旁说了半天好话才拿到手,早起便让侍女在打扮时钗在头间。
梳洗完毕,他刚一开门就看见了他平生最讨厌的人,阿贝多。
两个人都有西域血统,一个金发,一个铂金,又都是楼里的头牌,平日里少不了被比较。
关于阿贝多的,都是夸他才气高,关于他的,全是些不堪入目的yIn词艳语。
阿贝多并未做些什么,他却是把阿贝多记恨上了,凡是阿贝多的客人,他都尽力去争,因此楼里的妈妈没少说他。
此刻阿贝多一身月白浮光锦袍,头发容貌也只作平常男子打扮,不像他那般,服饰妆容都按女子样式来。
浮光锦这种布料名贵,非富即贵不能用,最近常来楼里的客人不过身为布料商人王公子才能拿出来。
人家当做日常衣服穿,自己却因为一支主动讨来的普通钗子就高兴的像个什么似的。
空越想越生气,伸手拔掉钗子扔到地上,恨恨地踩了两脚后转身回屋,门板摔得震天响。
阿贝多身旁的小厮皱眉道:“他这样未免太没礼貌了,要不要去和妈妈说……”
“不用。”阿贝多垂眸看着地上的钗子,“你去把钗子捡起来,送到城中的首饰铺里问问能不能修好,若是修不好,就再打一支,银钱从我的账里划。”
“这……”小厮有些犹豫。
“去吧。”
空回了屋便趴到床上,原本钗好的头发散落满肩,正在收拾胭脂香粉的侍女见状问道:“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去楼下吃早饭么。”
空年龄小,早上常常赖床,伺候了客人就更加慵懒,往往都是睡到日上三竿让人送吃食来房里。
妈妈也体谅他,都让人按着做了。
昨夜得了支钗子,今天一大早上只穿着寝衣就来找她,让她梳洗打扮,还强调一定要用那支红色猫眼钗。
眼下却是满脸沮丧,头发也散开了,饭也不吃了。
侍女等了半响,才听到空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我讨厌阿贝多。”
“他总是针对我,我的客人都喜欢他,就连刚送了我钗子的王公子也送他礼物,我难受,我要出楼,我不做小倌了。”
空越说越激动,竟是坐直了身体说出惊天动地的一番话来。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就消停会吧,你这身细皮嫩rou出了楼能做什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到时还是求人收了你做妾,哪有在楼里逍遥自在,外面还有山匪,到时把你掳去山上当压寨夫人。”侍女在妈妈那得了命令,一旦空说出要出楼的话,她必须得把空吓回去。
虽然阿贝多光风霁月,经常有才子商人一掷千金,求得片刻相处闲暇。
但说到底他们还是秦楼楚馆,哪有天天来烟花柳巷谈情说爱的,能够真正留住客人的,还是那身雪白皮rou,以及床榻间的那些被翻红浪之事。
空听了侍女的话,果然被吓得不轻,整个人都钻进锦被里,眼睛红通通地问她:“真的吗。”
侍女上前给空脱掉靴子:“自然是真的。”
空思索片刻,虽然楼里有个烦人的阿贝多,但没有山匪,那还是待在楼里比较好。
他听说那些匪徒都长得五大三粗,行为粗野,他虽是做了小倌,客人也要挑他可着心意的,胖的不要,丑的不要,就是送他多少珠宝首饰,他都通通不见。
“以后莫要拈酸吃醋了,忘记了妈妈上次教训你了吗。”侍女说。
空听了这话整个人都缩到锦被里,他上次就是当着客人的面对阿贝多出言不逊,结果妈妈让阿贝多自行料理他。
结果那个讨厌家伙居然打他屁股!
自那以后空见了阿贝多都绕着走,能远则远。
空在房里待了一整天,直到晚上楼里热闹起来,妈妈让人请他下楼时,他才无Jing打采地起身。
梳洗时,他又想起他的那支猫眼钗子,复又想起他的钗子已经因为生气扔到地上了,还泄愤踩了两脚。
他让侍女出门去找,可那支钗子就像是自己长腿跑了,再无踪影。
空哭着一张脸下楼了,那支钗子他还一回没带过呢。
楼里衣香鬓影,欢笑声阵阵,随处可见客人搂着小倌或女子在各处喝酒谈笑。
空下楼下到一半,突然被人施力扯到怀里,他骤然失去重心,只能匆忙间抱住那人腰,一只铁钳似的手掐住他的脸,他抬头看见那人的脸。
“怎么哭丧着张脸,有小倌是你这样的吗。”那人低头垂眼看他。
是南寻,妈妈特地嘱咐过他,这位是贵人,不得冲撞。
不过空看他皮囊俊气,眉眼飞挑,平常也多有亲近之意,但这位南寻每次来都是喝酒,从不点人过夜。
空也时常和他喝酒,每每都是被灌醉之后脱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