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至秦真的是累了。他侧躺在楚钺怀里,在对方不怀好意地抚摸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楚钺被他索取了大半夜,铁打的人也该乏了。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黑发散乱,盯了许久,才无声地自嘲一笑。
然后屈指一弹灭了烛火。
钟至秦的身体很薄,皮rou白而细,腰身比蛇还软,却又有一层薄薄的肌rou,柔中带韧,能把人的魂魄都勾走,再加上那张脸和那两口xue,在床上称得上极品。
若只看他在床上的样子,谁能想到这人居然是南海钟家的家主?
楚钺漫无边际地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杭州的落梅书院,自己确实因为对方好看而多看了几眼,但也仅仅是欣赏罢了。不知道钟至秦对他是个什么想法,反正第二次见面,自己就被钟至秦诓上了床。
还不是普通的床,而是在一家名为“金风馆”的青楼里,一张众目睽睽之下的石台。
两年前。
楚钺一路从福州北上,行至浔阳,在城中客栈落脚。日落时分,他在大堂独酌的时候听邻座说,今夜城里有个大热闹:一家叫金风馆的青楼弄来了一个极品美人,要当众拍卖初夜。
楚钺本来并没往心里去。他不是个惜贫怜弱的君子,也不是见到美人就走不动道的色鬼。既没有救风尘的善心,更没兴趣去嫖,并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然而邻座后面说的话让他多了一点关注。
“据说还是一个江湖门派的内门弟子,南海那边的,好像姓钟。而且啊,不像是主动卖身,应该是被绑来强迫的。”
南海,姓钟……
楚钺心里一动,这点波澜倒和曾经一面之缘的钟至秦没什么关系,却关乎他的家族。实际上,钟家的一个长辈对他有大恩。
南海钟家一直人丁稀少,这点楚钺清楚,内门弟子更是少之又少。但就算钟家衰微,那也是个有头有脸的江湖门派,怎么内门弟子还能被卖到青楼呢?
但既然赶上了,就不能不去看看了。若真的是钟家的姑娘被强迫卖身,他就帮着捞一把,也算是还那位早已故去的长辈的恩情。
于是他叫过小二,结了帐之后顺便打听了那什么金风馆的位置,赶在天黑前到了那里。
那青楼大得堪称铺张,悬灯结彩,金雕玉砌。正厅里聚满了人,楚钺从怀了摸出一张漆黑描金的面具扣在脸上,负手从容地走进了大堂。
甫一迈进门槛,就有不少人目光转向他,明的暗的。楚钺倒也不意外,毕竟脸上这面具过于显眼。来青楼眠柳宿花的人大多不太要脸,像他这么藏头露尾的并不多。楚钺不理会那些人的打量,随意找了个靠边的桌子坐下,叫了壶酒,等着传说中的大热闹开场。
戌时一到,该来的人基本都来了。几个高壮的小厮将大门紧闭,三声钟响过后,一个女人袅袅娜娜地从楼上走了下来。
“诸位客官,我是这金风馆的老板娘。”她环视一圈,目光在楚钺那张奇异的面具上多停了一瞬,“大家坐在这里,想必都是为今晚的那位公子而来……”
公子?男人?
楚钺对男人没什么意见,甚至比对女人的兴趣更大。反正他是来救人的,不管是男是女他都得救。听说是男人,他还多了几分好奇,想见识见识这人究竟美成什么样?
“……我们这位公子还是干干净净的,卖的是初夜,到时还请拔得头筹的客人温柔些。”
男人哪来的初夜这一说?
楚钺对烟花之地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术很是厌烦。但他没表现出来,慢悠悠地倒了杯酒,一口一口呷着,等老板娘废话完进入正题。
“……另外,今晚还有个特殊的规矩。”老板娘眨眨眼,眼里闪动着奇异的光彩,“把人送到我们金风馆的那位大人说,若是到时拍出高价,拔得头筹的那位客人若愿意,可以在这台上当众要了那人的身子。如果他这么做了,这美人就是他的了,今晚过后他可以把人带走随意处置。”
下面的看客闻言又sao动了起来。
这么就算到时竞不过,也能饱个眼福,何乐而不为呢?
楚钺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
什么玩意,谁要被这群乱七八糟的人看?
“……人只有一个,价高者得,现场拿出现钱来换人,诸位可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口袋。”
说着老板娘手压在身旁的莲花灯台上,用力一按,大堂中间缓缓升起一个石台,下面被一根粗壮弯曲、雕着流云的柱子盛着,像一朵巨大的灵芝。石台被头顶垂下的红纱层层叠叠地围着,依稀能看到上面躺着一个人。
看来这就是今晚的主角了。
或者说,今晚的商品,玩意儿,众嫖客的取乐对象。
楚钺那点稀薄的同情心终于被牵动了一点,他有些厌恶地看了看旁边摩拳擦掌的人,随后想起,自己坐在这里等老板娘叫价,好像和那些人也没什么差。
“据幕后的老板要求,最终只能由买到人的客人亲手掀开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