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触及纸张,迫使斯潘塞停下自己的神游,今夜他又画了不知几张,夜色浓厚,或许是该休息了。
他离开书桌,手里仍无意识地抓着几张画纸,轻咬下唇,眼神飘忽不知念头又飘到了哪里,脚下却仿佛被什么牵引径直向卧室走去。
斯潘塞的房间在神殿右侧护卫塔的最高几层,打开门,月光便从宽大的几乎环绕半个房间的窗户倾斜而下,并不寒冷的劲风陡然袭来,吹迷了斯潘塞的双眼,也吹飞了他手中抓着的画纸。
“抓住你了。”神明出了声,所有的画纸仿佛凝固在空气中,祂只需稍微环视就能看到看到许多不一样的自己,阿克塞尔的真身很少作出这样的表情,有一些甚至更适合面前的主祭司,但被虔诚的信徒如此悉心描摹哪怕是神明也会滋生出一些放纵的情绪来,更何况阿克塞尔本身就是这样的神明。
金色的眼珠微微闪动,兴味十足。
和画纸一起凝固的还有斯潘塞,等他揉红了眼睛终于看清一切时,仿佛被一只大手擭住,从身体到呼吸都被压抑着。
眼前的……来客,从体态到少得可怜的衣着再到五官和神纹,与他每天清晨仔细抚拭,尽心侍奉的神明如出一辙,只是没有了那两样他熟悉的圣物,而这位来客面上的表情更不曾出现在他的画纸上,却又如此真切,仿佛生来便如此。
“阿克塞尔。”又过了几息,斯潘塞才如同叹息般吐出这个名字。随意靠坐在主祭司床上的神明微微颔首,“是我,而我允许你直唤我名,我虔诚的主祭司,斯潘塞。”
话音落下,凡躯直呼神明真名的压制立刻被驱散,斯潘塞身形不稳向前踉跄而去,寝室内铺着的长绒地毯更是缠绕住他裸露的脚趾,将斯潘塞绊倒。如此恰好,他便跪倒在床边,双臂支撑着身体,而他的唇下正是神明搭在床沿的手。斯潘塞放缓呼吸,鼻腔涌动的热息落在神明的手背上再改变方向,跟随他游动的喉结一起向下飘散。
阿克塞尔几乎被对方的笨拙和拘谨逗笑,他也露出了笑容,床边的手被贴上斯潘塞的下颚,一点点抬起与皮肤磨蹭,再是每一指节,直至指尖从斯潘塞光洁的下颚滑开,又轻轻勾动对方的下唇和上唇微微凸起的唇珠,干燥而柔软,还能感受到一点呼吸的热意。
斯潘塞顺着神明的力道抬起头,褐色的眼瞳专注得发亮,“阿克塞尔。”他仍旧只吐出四个字,却也是让神明愉悦的四个字。“我虔诚的主祭司,你不想凑近些看看你画得像不像我吗?”
阿克塞尔揪着他敞开的衬衣领口将人提上床来,斯潘塞来不及用眼睛摹画神明的容貌,只是想到自己的画作,又被神明全部看到,白皙的面庞迅速漫上chao红,闪烁的眼睛略显水光,嘴唇翕动半晌才小声说,“抱歉,抱歉,是我不该亵渎神明的,但是……”
斯潘塞仿佛回到了做圣子时,被教养神官发现他的第一次发育,他道了歉做了解释,却又想躲避惩罚,那些画纸都是他的珍藏,即便是阿克塞尔也不能毁掉。
他在想什么!
斯潘塞猛地一惊,刚才的想法与自己一直信奉神明的心意大相径庭,他不由自责,全没了众人面前的主祭司那样自如,而好奇的神明却感觉到了信徒的新念头,“为什么不愿意我毁掉画纸,那上面画的是我。”
阿克塞尔翻身坐起,将信徒困于双臂之间,自己则骑跨在对方身上,就像中午斯潘塞小憩时那样。“我是你的主人,你是画的主人,我便也是画的主人,但那些都画得不像我,我不能毁掉吗?”神明直视信徒的双眼,语气分辨不出是质问或埋怨。
画纸如何能比得上眼前的真身,斯潘塞仅挣扎片刻就释然,他卸下一切,只余全身心的信赖与喜悦,他回应道,“可以的,您如何都可以。”阿克塞尔俯下身,嘴唇几乎碰到斯潘塞那颗不起眼的唇珠,”如何都可以,那么我只有一个问题,但我不想使用安闻秘宝,我的主祭司,我虔诚的信徒,请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描绘我?“
阿克塞尔从不禁止信徒传播自己的容颜,教义典籍中有详尽的文字描述,神殿也有专门负责绘画的神官,负责画出记载的神明事迹和神明面容,甚至斯潘塞每日清晨为之洁身的玉石神像也是祭司们请示过他,他以神谕和通灵梦境授予雕刻师塑造的权利。
斯潘塞当然熟悉这些,然而那些只是词藻堆砌、线条勾勒、和由人所塑造出的神明影像都如出一辙的……,他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的感受,但却清晰地意识到那并非他所侍奉的神明。
他渴望一睹神明真容,哪怕只能颤抖地跪地,偷偷窥觑一眼,那也是不同的。
斯潘塞向神明倾吐解释,他微昂着下巴,露出沾染chao红而粉色的脖颈,眼神却如同浓黑的炭笔,将阿克塞尔的面容临摹在记忆里。“呵,真的吗?”阿克塞尔不屑地钳制住斯潘塞的右手,那只手的手指刚刚在床单上描画,只需几笔他就能意识到斯潘塞还在画他。
“那些记载神迹的文字图画,以及留下的画像、雕塑都是我允许留下的,都是我曾经的形象,你为何质疑?如果真的渴望见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