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搂住我妈,继续劝我妈,又想起上次我爸打我妈时,我心疼我妈,我帮着她,可我是个女孩子,我妈是个女人,打不过他,我弟年龄又太小,只能呆坐着看我们厮打,我爸打完边喝酒边骂我小白眼狼儿,白养我这么多年,只会帮我妈。
我只恨我不是个男的,是男的我就冲上去跟他干一架,叫他不要再欺负我妈。以前也想过去学格斗,可是那个样子,怎么可能,除了学校,我压根没其他机会接触别的任何东西。
我很害怕。
背后是万丈深渊,我妈站在我身后,给我一点支撑,我不敢想象没有我妈我会怎么样。
有时候也害怕我妈哭,我妈一哭我就疼,梦里都是提着我爸流血的尸体的模样。
我不敢真的那样做,刀握在手上的时候我很兴奋,同样也害怕着,我清楚地知道我的害怕来源于何处。
这是一种向强者屈服的本能,我比不过江泽流,于是我成了弱者。
我渴望有人拉我一把,让江泽流掉进那万丈深渊,让他活着承受我的痛苦,直到死去。
江泽流回来的时候刚过中午十二点,他一脸餍足的表情在看到我妈的刹那冷了下去。
走过饭厅时,桌上还摆着残羹剩饭,是刚刚吃剩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我爸勃然大怒指着我妈让她赶快收拾了,天天只会玩!
说罢又踹了一脚垃圾桶,让我妈把地也扫了,垃圾桶里的垃圾晃晃悠悠地抖动一阵,又落回去,庆幸自己没有掉出去。
我妈没动,绷着脸说要离婚,江泽流连头都没回说要离就离。
“那你跟我去民政局!”
江泽流摸出耳机戴着,像在跟什么人说话,躺着床上看向手机的时候眉眼都柔和下来,闻言皱着眉说,“不去。”
我妈被噎了一下,又问,“结婚证呢?”
“扔了,要去你自己去,离了算我的。”
我妈瞬间软了下来,弓着脊背开始收拾碗筷,筷子和碗碰撞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我妈内心无法诉诸于口的感情。
我盯着江泽流,觉得我妈就是傻,又傻又软弱,跟江泽流在这里废什么话,不是已经问过我她告了江泽流我会不会恨她吗。
我没有办法在这种事上帮她,她怎么偏偏在这件事上软弱。
噩梦会一直继续下去的,没有人来驱赶梦魇,它就会愈发猖狂。
“别人家三五个菜,就我们家还只有一盘子菜。”
“哎,早知道当时不买这么大的餐桌了呗。”
我妈突然怒了,像积累了很久的怨气一瞬间爆发,她抢过江泽流面前的那碗饭,空进垃圾桶,又把菜全都移走,江泽流一伸筷子,她就伸手把他的筷子打开。
连着几次碰了壁,江泽流把筷子一放,端着酒杯泼过去,辛辣的酒ye顺着我妈的脸往下淌,她痛苦地捂着眼睛,不管不顾就要去打江泽流,江泽流反手把她摁在桌子上,看了我和弟弟一眼,最后甩开手走了。
“妈,眼睛……眼睛没事吧?”
我妈摇摇头,进卧室把自己关起来,桌上的饭冷了,后来只有我一个人还坐在那里。
隔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妈很沉默,江泽流似乎也不打算留着吃饭,边穿外套边说,“我走了。”
我妈低头扒了两口饭,目光一直停在桌上的饭菜上,直到门口再没有江泽流的身影,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她从计较闹腾渐渐变得麻木不仁,我知道江泽流断了她的最后一丝念想。
我放下筷子,抖着手看了她半晌,“离婚吧。”
我妈很久没说话,我原以为她不会再回答我了,她却突然转过头盯住我,眼睛渐渐聚焦,问了个答非所问的问题。
“你喜欢弟弟吗?”
我疑惑地顿了顿,嗓子眼像被卡住了,喝了口水才压住这种感觉,“喜欢啊。”
我想起以前我爸有时候也打我弟,我开始有点幸灾乐祸,因为他老欺负我,我小时候比他弱点,家里也更加疼爱他一些,做什么都是我的错。
可我现在爱我弟,他听话。
我不要我爸打我弟,拉着我弟把我爸关在门外,我爸气急了把我卧室门砸烂了,说我要造反,那时候我心里怕得很,我才十五,怎么打得过他,但还好我有妈,在我和弟弟面前,她就一点不软弱了,在门外和我爸厮打,但她打不过。
我也帮着我妈,最后还是我爸理亏,提起车钥匙走了。
我妈点点头,视线又别过去,手里的筷子戳弄了两下碗里的饭,声音又低又轻,轻到我以为她根本不存在,“真好。”
后来我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可再说什么也晚了。
我妈开始是想离婚的,想两个都带走,但我爸不同意,说以后不给生活费你自己养去,我妈一个高中毕业的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一个月拿着两三千的工资还要补贴家用,我爸不给她拿钱,家里什么东西都靠她买,她也没什么存款,根本负担不起我俩的生活费,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