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愿周末回家一直不积极,但元旦后的这第一个周末,像有什么急事,周五晚上就请了假回去,只叫句牧不用等他。
句牧放学回来,正两个台阶一步爬着楼梯,突然遇到五楼下来的阿姨。阿姨急急把句牧胳膊一拍,问:“句牧啊,你对门家出什么事儿了?”
“什么什么事儿?”句牧懵了。
涂愿的母亲袁琬很少跟隔壁左右来往,以致于大多邻居还不知道她姓什么。
“你对门儿啊,警察都来了。”
句牧一怔,赶忙大步跨着,飞快往楼上跑。他呼喘奔到涂愿家门口,就要敲门,但突然身后有声音喊住他。
“诶哥!”句小秋在自家门后探头探脑的,“别敲,有警察进去几十分钟了,还没出来呢。”
“……几个警察啊?”
“两个,一男一女,太可怕了。诶……涂愿他,是不是犯什么事儿了?”
“你少胡说!”
即便句牧语气这么生硬,句小秋也是不怕她这个二哥的,继续嘀咕:“那他还回来得那么早,他妈给他开门的时候还显得那么慌?”
“你好他妈八卦啊!”句牧烦了。
句小秋对他翻白眼,砰地关了门。句牧一想,这时敲门确实不妙,于是便蹲门边等了起来。他不住回忆起涂愿这两天的反常,心里七上八下的。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门突然响动,拉开了。句牧连忙站起,正对上中年警察的视线。
“你谁啊,干什么?”
“我……对门的。”句牧的目光越过他,焦急地往屋子里望,不见涂愿出来。
不一会儿,女警察和袁琬也从客厅出来了,还是没见涂愿身影。
“回自己家去!”男警皱着眉。句牧却纹丝不动,活像听不懂人话的。
“哎你这孩子……”
“涂愿!”
句牧终于瞅到了涂愿一抹身影,不但没折回家,还试图往屋子里挤,叫警察让让。
“是对面家的孩子……”袁琬勉强撑起笑容,解释道。
“好……如果您想起来更多,或者他之后联系你,您一定跟我们汇报。”
袁琬点头,将警察送到门口。她望着两人下了楼梯,没关门,扭头就说:“句牧,阿姨今天不方便招待你,你先回去。”
句牧脚没动,动作踟躇,看了涂愿好几眼,想确定他没事。
“句牧。”袁琬的声音已经很冷了。
最后却是涂愿先出声,突然盯向他母亲,漠然说:“有人在又怎么样呢?”
袁琬呼吸一顿,回眼瞪着他,嘴唇有些哆嗦。涂愿知道她现在濒临发火,但有外人在,她习惯性撑着面子。句牧来回望望两人,有了些底气,双腿扎在原地。
涂愿很少有机会享受袁琬说不出话来的时刻,她每天话那样多,要讲一千遍“妈妈为了你好”“妈妈为了你很辛苦”“妈妈为了你存钱将来做手术”。
“那件事,你刚刚为什么不讲实话?也是为了我么?”
袁琬双臂交叠在胸前,撇开眼走回来。她兀自于沙发上坐下,裹紧粗毛线披肩,点了根烟抽,只装作涂愿没有提这句话的。惯来这样,她不想听不想看的事,就听不见看不见。
“那事和今天警察过来没有关系。”
“那你为什么不敢讲实话?我不觉得丢脸,觉得丢脸的是你。”
这瞬间,涂愿半刻也忍不了两人间的粉饰太平,明明他平淡无事地这么些年都忍过了。他知道自己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在挑战袁琬的神经。果不其然,袁琬恼羞成怒地哽咽了一下,反唇相讥:“我觉得丢脸,好啊,那你找你那个垃圾爸爸养你啊!你现在就去外面找,去啊!除了我谁还要你吗?”
句牧惊恐地愣着,无法消化从袁琬嘴里吐出来的尖锐词句。他觉得这个女人的脸像一堵长霉的灰粉墙,岌岌要砸塌下来,便下意识去牵涂愿的手,想将他赶紧拉离。可涂愿没动,行若无事,耷着眼神说:“嗯,没有人要我,可我不会为这个哭了。你大可换一套说辞……”
“走——”句牧感觉现在是他在乞求涂愿。
涂愿因手上的疼痛回过头,踉跄被句牧拖出了门。句牧捏他的手实在太紧了,似乎怕涂愿被谁抢走了一般。离开家,逃也似的走了几分钟,句牧突然反应过来涂愿没有带外套,步伐赶紧一停。然后果然见到涂愿的嘴唇正泛起青白,底下被他一直攥着的手还温热,但另一只手却冰凉到指甲盖都发乌。
句牧慌忙脱下羽绒服给他身子拢上,可涂愿浑然不觉冷地慢半拍才将目光转向句牧。他牵到句牧单薄的袖口,神色才状似正常了些,拉拉他,说:“去便利店吧。”
两人缩着脖子钻进街角24小时便利店,像被冷风轰赶进去的。一起桌边坐下时,句牧还在给涂愿搓手。
“你吃饭了没啊?”句牧想到涂愿一放课就赶回家,闹到现在应该粒米未进。
果然,涂愿轻轻摇了下头。句牧便跳下椅子,去挑面包和关东煮。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