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宸一出包厢便按了接听,压低了声音道:“谭总…有什么事吗?”若不是刚刚亲眼看到粱驰忙着帮人点歌没用手机,谭麒鸣这电话来的时机简直会让陆宸也怀疑他每分每秒的行踪都在被上报。
不过想想也不算是完全无缘无故,半小时前在过来路上的时候有个同事问陆宸要之前他给她吃的头痛药链接,正好司机一个急刹车,他手一抖发给了置顶对话框的谭麒鸣。但他很快便解释是发错了,这么会了也没见谭麒鸣回他。不至于为这专门来个电话吧?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谭麒鸣的声音还是冷冷清清的,“你那边怎么这么吵?”
“在KTV,我找个安静点的地方。”陆宸快步走到走廊尽头的楼梯口。
“嗓子没好就少唱歌。”也不知道嗓子难受是谁的错。但是陆宸又感到一点难过的快乐,学长并没有完全忘记他的事,他几乎能想象出谭麒鸣说话时微微蹙起的眉心。
“没事的,已经差不多好了。”
谭麒鸣又问:“你最近有头痛?”
“没有没有,是发给朋友的。”
“那也是你之前用过。”谭麒鸣顿了顿,“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小梁,自己别乱吃药。”
“知道了。”陆宸犹豫了下,还是小声道,“…谢谢主人。”
谭麒鸣似乎是笑了:“在外面就别这么喊了,你也不怕别人听到。”
“我身边没人…”陆宸感觉自己耳朵红了,本来还不觉得,被他这么一说居然更羞耻了,又听那边继续问:“你嗓子真好了?”
“真的,您看我现在说话基本都正常了。”
“那也别多喝酒。”
“不喝,没人让我喝。还有小梁替我挡着呢。”
“之前给你的那个助眠的方子管用吗?”
“啊?”陆宸愣了愣,想起那天他从谭麒鸣家回去不久后粱驰确实是给他捣鼓了一帖中药,他只当是粱驰细心尽责,没想到是学长替他惦记着,心一下酸软起来,“…很管用,我最近都睡挺好的。”
“那就好。”谭麒鸣那边传来英文的女声,然后听他用英文回了些什么,大概是在说他很快就过去,又转对陆宸说,“合作方的人到了。先不说了,你去玩吧。”
“啊,好的,您先忙。”陆宸草草挂了电话,站在原地还有点愣神。
……这都算什么啊。陆宸望着熄灭的手机屏幕苦笑,把你冷落这么久又突然来个嘘寒问暖,让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从容应对。而自己真就有这么贱,明明知道这偶尔的关心说明不了什么,还是像得到主人爱抚的狗一样快乐得快要摇起尾巴来。
也许不管是死刑还是死缓都比这来得痛快一点…在面对谭麒鸣的时候,他永远像个被判处了无期徒刑的人,从囹圄昏暗的窗口向外眺望却只能看到狭窄的风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被解放的一天。
蒋一晨大概是真的被惹毛了,把纠缠陆宸的功夫都用在了给粱驰灌酒上,其他人看出来他今天就是想给这个没眼色的小助理点颜色看看,也借着他得把陆宸的份一起喝了的理由帮着灌了不少——陆宸不好得罪,但稍微欺负欺负一个助理是无伤大雅的。
陆宸也看出了这帮人有意为难,几次想帮着挡一挡,但粱驰根本不给他机会,不管谁来劝酒都直接一仰脖子咕噜噜下去——他越是这么喝别人自然灌得更起劲,甚至都不给他啤的,每次都是满满一杯洋的斟上去。再海量的人也经不住这么灌,蒋一晨再来给粱驰倒酒的时候陆宸的语气也硬了一些:“差不多得了啊,他今天喝够多了。这杯给我吧。”
蒋一晨自己也醉了六七分,听了这话更委屈——陆宸谁都心疼,就是不知道心疼他。酒瓶乖乖放下来,眼睛却红了。
美人泫然欲泣的模样让陆宸态度一下子就软了,放柔了声音哄他:“好好的喝这么疯干什么,你也别喝了,我包里有解酒药…”
蒋一晨却直接打断道:“为什么?为什么宸哥你真不知道吗。”
他悲伤的眼神里多了点勇决的意味,陆宸被他看怕了,也怕这小祖宗借着醉意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管不顾地捅破窗户纸,犹豫半天还是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喝醉了,要和我聊聊吗?”
“我没喝醉。我想和你单独聊。”蒋一晨说着又瞪了粱驰一眼。
“…行,我俩单独说。”陆宸给粱驰使了个眼神,粱驰迟疑了一下,也没表现出劝阻的意思,陆宸便起身拉着蒋一晨往外面走。看着他俩一起出去有人已经开始起哄,陆宸只能装没听见,烦躁地把包厢门关上了。
陆宸怕他俩说话被人撞见,索性找了间距离比较远的空包厢把蒋一晨拽进去。真到了两人独处的时候陆宸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硬着头皮做故作轻松地问:“说吧,你今天怎么了,非得和我助理过不去?”
蒋一晨忽然冷笑了一声:“他是你助理,还是谭麒鸣助理?”他看着陆宸有些惊诧的表情继续咄咄逼问道,“你是怕我惹他,还是怕谭麒鸣?”
陆宸深吸了口气,知道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