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徵好手下的铺面给她送上了不少新鲜玩应。念着两个未婚夫都衣食无忧,她便给乃寒挑了点有意思的玩具过去,又捡了些外国传进来的译本,给拟棠送了过去。
她是个不惹人喜欢的,锡山公老太太掐着眼睛看不上她,幸好除了老太太之外,另一个岳家是个势利眼。章雁从前对她是一百个不愿意,嫌弃她误了自己儿子嫁与帝王的凤凰大路。现下她做了储君,便摇身一变成了章家最中意的儿媳,侍郎大人声称便是自己儿子嫁过去做侍君也是一百个乐意。
离东湖诗会还有些日子,章雁便带了帖子来邀请她,说是诗会的东家邢大人瞻仰皇太孙风姿已久,十分想交往一番。
是不是真的瞻仰她风姿,徵好不知道。徵好只知道那东湖诗会早已不是许多年前吟诗作对的文人天堂了。官场尔虞我诈席卷京城内外,邢家官宦之家,举办诗会又怎么会只是吟诗作对那么简单。
她派了探子去查,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查出了诗会早已并非当年风雅之事,京中宦官勾结买卖,聚众享乐,乌烟瘴气才是真貌。
这群人无非是想探她虚实,顺便揣摩女皇心意,那便去会会也无妨。
“殿下真要去?”羡鱼担忧道,“前些日子您遇刺,凶手尚未可知,如今赴会岂不是以身犯险?”
绿琳冷笑,“依奴看,那凶手一定是郡王之一安插在宫中的细作,觊觎殿下储君之位,想杀而夺之。如此显而易见的道理,竟也审不出来?”
羡鱼反唇相讥,“您怎么不说,那侍子各个都是陛下心腹大内官亲自提拔训练的,难道几位郡王的手段,女皇陛下都不能洞悉了?”
“陛下爱重太孙殿下,岂容小小侍奴攀污!”
“好了!”徵好听得头大,“你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可世事又不是谁有道理谁就一定是真的,你们有功夫吵来吵去,不如出去找找真材实料的证据!”
二人垂首,却谁都不服谁。
这些日子他们两个私下里一直在暗暗较劲,较劲归较劲,但却不能误了大事。徵好算着东湖诗会之后没几日便是年关国宴,先是京中官宦,再是宗室亲族,过些日子可有得忙了。
就算是创业初期,她的社交生活都没有这么艰苦困难过。四面楚歌,草木皆兵,这朝堂上下,她谁都不敢信。
只是所有人都按兵不动,她都能理解,最让她费解的是她那个便宜母亲,打从立储之后便也没什么动静,遇见她这个顺位继承人也如往常一样当作看不见,天天不是在后院转悠造娃,就是闲散乱逛,与从前做淳王的日子也别无二致。
按理来说,盼了几十年的美梦终于成真,总是要有一些大动作的,这家伙什么也不干,每天吃吃喝喝睡睡玩玩,徵好真的要怀疑她是真的傻还是和她一样在装傻。
在屋子里枯坐着干想也不是个事,她起身打算出去转转,一到门口就遇见了太女正君。
正君吴氏与她便宜母亲一样,从来对她都是一个当作看不见的态度,贵步也很少临她这贱地,今天这是抽什么疯?
“父亲。”她规规矩矩行礼。
一见了她,吴氏咧开嘴客气又敷衍地笑了一下。
“原来是徵儿一直住着这青林小院,此处真是偏僻!父亲这些年忙于后院之事,竟然疏忽了徵儿,幸好徵儿有出息,是太孙了,也不枉为父白疼你。”
好嘛,把一个大活人生生忘了十来年,您忘性真够大的。
徵好仍一副唯唯喏喏的样子,“全赖父亲呵护,儿臣才能有今天。”
吴氏又抬起头,四下打量了一下她那方不大的住处,道,“如今徵儿可是太孙了,不能再住这破败荒凉的地方,便搬去兰轩不远处的那座大些的院子罢,为父也好能多照看徵儿些。”
照看?还是监视?
徵好摇头,“劳父亲费心,只是年后全家便迁入东宫,如今迁居也住不得多时,儿臣在这里习惯了,便不大动干戈了。”
“可是……”
她打断他,“皇祖母已许了儿臣东宫的西苑,此处宽敞华丽,您可放下心了。”
“西苑?她把西苑给你了?”
吴氏不可置信。按理西苑应当是他太女正室、未来君后的寝殿,怎么被女皇许给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太孙了?
徵好只佯装一无所知的模样,“是,前些日子儿臣进宫时,皇祖母与徵儿讲的。”
似乎遭到晴天霹雳,吴氏应付了她两句便匆匆离去了,想来是去找她那便宜老妈哭诉了。只是女皇金口玉言,哪那么容易更改,随他哭闹去吧。
吴氏远去擦肩而过的灌木旁发出不正常的沙沙声响,她定睛一看,似乎是个老熟人,便悄悄跟了上去,隐匿在灌木之后。
“太孙殿下。”有人调笑着将她按在假山山石上,高大的身影一下子罩住太孙的身形,整个身子便贴着他与山石一起,将太孙夹在中间。
看清眼前人,徵好略略挑眉,“原来是姚侧君。”
姚祎低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