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八点左右的样子,太阳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躯准备回家睡大觉,天色这时才渐渐地暗了下来,只是依旧闷热得令人窒息。
余耀和三狗此时正站在一家回收废品的店门口大喘着气。
那天在医院时,余耀问医生,如果这个病不治会怎么样,医生告诉他,如果一直不治,那最坏的结果可能就是患上肛门癌。
余耀经历过许多的痛苦,但是他都忍过来了,现在如果要因为这个病挺不过去,他觉得不甘心,所以他一定要治。
可要治病就得有钱,怎么赚钱,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像三狗一样捡瓶子,于是他从天还没亮就起床,跟着三狗在外面捡了一天。
看着面前装得满满当当的麻布口袋,他伸手拍了拍,感到心里也是满满当当的,他兴致勃勃地想着明天还要比今天再多捡上一袋。
想到这儿他提起装满空瓶的麻布口袋“砰”的一下放到店门口的电子秤上,抹了把额头和脸上的汗,伸长脖子往店里面瞅。
只见地板上到处都是散乱的废纸,老板正双腿大岔地坐在一张低矮的小木板凳上,专心致志地用塑料绳子捆着一沓旧书,脚上穿的双很旧的夹脚拖鞋,旁边儿还摆放着许多已经捆好了的书和废纸。
狭小的店里被各式各样的破铜烂铁给塞满,拥挤得不成样子,完全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下脚,所以很多的大型破烂儿就直接横七竖八地堆在了门口。
余耀提起一口气朝里面大声喊:“老板,卖废品!”
老板听到后便立刻停了捆书的动作,把手往裤子上拍了两拍,双手撑着膝盖起身,抬起右脚左一下右一下地扫出一条道走了出来。
老板名叫钟建国,三狗捡的破烂儿一直都是卖到他这儿来。
从钟建国起身开始三狗就一直开心地在笑,看到他出来后更是屁颠屁颠地凑了过去。
“来了来了,哟,三狗今天来啦。”
钟建国热络地拍了两下三狗的肩背,然后回过头熟练地在电子秤上按了起来。
“十二块六。”
“这么少?我全都压扁了装的呀。”余耀不肯相信,扯着口袋硬要让钟建国看看里面。
钟建国有些不耐烦地瞥过脸把上半身往后仰了仰,手把余耀扯开的开口给捏住,说:“我知道我知道,小朋友,我干这行这么多年,不可能坑你的,来,你看看,这是四点二公斤对吧?”他把余耀推得离秤更近了一些,指着显示屏上的数字让他看。
“嗯。”
“也就是八点四斤,是不是?”
“嗯。”
“然后我们是每斤一块五这么算,八点四乘以一点五,是十二块六,没算错吧?”钟建国掏出手机用计算器算给余耀看。
“一斤才一块五啊……”这比余耀先前想的还要低,他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这样下去钱多久才能存够。
“害,这是塑料瓶,又不是黄金,别的地方才算一块三哩,你随便出去找个收废品的地儿问问看是不是吧。”
余耀失落地低下了头,人老板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他指了指三狗那一口袋说:“好吧,那称称三狗的吧。”
钟建国疑惑地看了看三狗,又看了看余耀,没去管三狗那一口袋,而是一脚踩在秤台上,肩膀也斜靠着秤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随手捏了捏余耀的脸蛋儿,问:“你这小孩儿不回家,跟着三狗捡瓶子玩?”
余耀有些惊讶,因为这还是除了三狗以外第一次有人主动关心起他,所以他有些不自然地回答道:“我也是流浪汉。”
谁知钟建国听了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他说:“第一天流浪吧,怎么业务好像不是很熟练啊。”
余耀在心里嘀咕,自己现在本来就是流浪汉,其他人也都这么认为,他又没说错,难道这人是在嘲笑自己当流浪汉都还不够格?
这样想着,他偏过头,不去理会钟建国的话。
钟建国倒也厚脸皮,不怕贴他冷屁股,他继续试探着问余耀:“离家出走呢吧?”
余耀小声哼了一声,语气硬硬地说:“我没家。”
钟建国放下秤台上的脚,往地板上杵了杵拖鞋鞋头,把身子站正了问:“没家?你父母呢?”
“我妈跑了,我爸把我赶出来了。”这还是余耀第一次和别人说起这个事儿。
钟建国突然压低了声音凑近余耀:“孩子,这话可不兴瞎说啊。”
“是真的,我没瞎说。”余耀猛地把头转了回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着钟建国。
钟建国这才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他立马神情严肃了起来,接着问余耀:“那你住哪儿呢。”
“我和三狗住在一块儿,不信你问问他。”余耀生怕钟建国以为他在说谎,着急地指着旁边一直呆站着看着他们的三狗。
三狗一听,连忙点头,头都要点掉了。
他赶紧帮着证明:“嗯嗯,余耀,和三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