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临峰素来谢绝外人拜访,除了三两好友,寻常人根本无法走上山来。一女一男两名修士立在清临峰外,迟迟不敢出声。男修悄声道:“你去好了。”女修十分坦然,“从赋阳真君眼底将人带走?我不敢。”“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怕什么?”“你不怕?那你来。”女修退后一步,谦让道。她们互相推拒,数个来回也没决定是谁先开口。一道平淡的男声传至两人耳边,“何事?”两人皆被吓了一跳,立刻收敛神情,躬身行礼后硬着头皮开口道:“赋阳真君,姬瑶可在峰内?我二人奉秦堂主之命,前来请姬瑶到执法堂一见。”峰谷苍翠,灵波微荡,姬朝玉缓步走出,“她不在,我随你们去。”“这?”两人拿不准主意,犹豫半晌,最终低头应是,默默跟在姬朝玉身后。秦钺将目前形势交代完毕,姬朝玉沉yin半晌,道:“…千重雪,是我疏忽了。昨日为何未与我提及此事?”姬朝玉在比试结束之后便离开了,只当对方破坏了试剑台规矩,自会有宗规处置,并没有再关注后续处理事宜。没想到竟关系到魔族,针上还浸了诡毒,若不曾挡下来…姬朝玉眼眸微沉。他自然知晓诡毒可怕之处,因而久违地有了怒意。秦钺察觉他周身气息变化,顿了顿方开口道:“此事本与姬瑶无关,要何人知晓,还得看宗主的意思。”姬朝玉看向虚空,神色冷凝,“如今有关了。”这是怪她呢?还是在责怪宗主?姬朝玉不争不抢,喜怒不形于色,唯有牵涉徒弟时会这般不掩锋芒。秦钺默了一瞬,“能悄无声息潜入执法堂盗走重要证物,再闯入牢狱虐杀一人而不触发阵法不惊动宗门中人,绝非寻常修士可做,背后定然有魔人助阵。而在宗内越传越广的流言,说不准也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还有一人不见踪迹?”“是,没有修为的凡人。已派人去寻了,暂未寻到任何线索。”秦钺道。可她心中明白,能瞒过护山大阵,不管是主动离开,还是被人带走,只怕都难以寻到。距宗门还有一段路程,在姬瑶察觉到灵力波动的同一时间,姬朝玉显出身形,显然早早候在此处。如同逃学被人抓包一般,姬瑶立时僵住身形,又若无其事地笑:“师尊怎么在这?”“接你回宗。”姬朝玉抬眸,神色平静,令人看不出喜怒,“试剑台之事生变,赵林死在狱中,宗内流传不少与你有关的言论,还需再去执法堂。”见姬瑶微有慌乱,姬朝玉道:“流言而已,无需挂怀。”姬瑶点头道:“嗯,我不怕那些的。”不多时,便抵达执法堂。她们神色如常地从众人面前走过,人群顿时沸腾起来,顾忌着赋阳真君在场,压低了声音。“姬瑶既然来了,此事多半与她无关吧。”“谁知不是在故作镇定?”女修冷哼一声。“赋阳真君竟也来了。”“不是还有一人失踪了吗?怎知不是她杀了赵林,潜逃在外。”“昨日你不曾到场,赵林那妹妹,一见他受伤便哭哭啼啼,停也停不下。这般忧心哥哥,不会是她。只怕,是被人斩草除根,一道杀了。”临进执法堂,秦瑟被人拦了下来,她气愤道:“我为什么不能进!”“堂主之命,秦师妹还是回去吧。”只怕是秦钺不愿秦瑟掺合到这里面来。姬瑶道:“有师尊在,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先回去吧。”秦瑟只能气闷地看着他们走进执法堂。旁边一人忽地开口,“姬瑶根骨有异,多年不得解,如今她修为突然恢复,难保不是习得了什么旁门左道的功夫。唉,低沉数载,投身魔道也正常。”秦瑟一听,登时怒了,“姬瑶才不会学什么魔门功法!”男修长叹一声,摇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秦师妹,可莫要被她骗了过去。”姬朝玉眉峰微拢。那些猜测在他听来皆属无稽之谈,但徒弟难免被他们乱了心神。他亲自去接她,并无他意,只是担心小徒弟独自面对多方责问与揣测会慌乱不安,来给她定定心。他端详着她的神情,却见姬瑶虽是不习惯那些言论,却并无异色。见他看来,还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姬朝玉怔了一下。他的徒弟,比他预想的更加坚定。姬瑶确实不太喜欢这种场面,却也不愿任别人污蔑。她回过头,一眼锁定人群中的男修,似笑非笑地开口:“上一个这样胡言乱语的是赵林,已死在了狱中。这位师兄也想与我登台一战?”男修立刻噤声,在人群之中躲躲藏藏不敢多言。姬瑶利落地转身,走进执法堂。
待几人消失在大门之后,才有一人挤出一句:“好生狂妄!”“真是她下的手吧。”“打败对手还不足以泄恨,于是狠心杀人…”——哪怕姬瑶不喜赵林,猝不及防看到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也不由心中微震。熟悉的人死状凄惨,给她带来前所未有的震撼。这也是她初次领略到修真一途的危险气息。几月前还能耀武扬威的人,一日前还在高台上与她比试之人,就这样节节败落,悄无声息地死去。这才是修真的残酷所在。血腥、Yin冷,一切都难以捉摸。往日那些为难、轻慢都只像小打小闹。流血、受伤都不足为惧,可当真遇到绝对的压制,只有身死道消这一条路了。她面上惊讶不似作伪,秦钺端坐在首位,沉声道:“赵林已死,楚苓失踪,诛邪剑也不见了。宗内不少人猜测是你杀了赵林,夺去诛邪剑。今日再度将你传唤到此,只为查明真相。”姬朝玉自然地坐在秦钺下首。另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位身着长老服的女修,她瞥了姬朝玉一眼。青年神色平和,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