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琅眼神落到赵林的尸身上,眸光一凝,“观其伤处,这并非剑修出招留下的伤口,反倒像是用惯了长刀之人依照用刀的方式造成的伤口。”姬瑶看向赵林的尸体,伤口血rou模糊,仔细辨认一下,确如叶琅所言,不像剑伤。宋长歌细细一看,道:“确实,会使剑的人绝不会留下这样的伤。”“赋阳真君,宋某想讨教一二。”“怎么?”“剑修能否装作不善持剑的样子?”“有此可能。”姬朝玉思索一会儿,缓缓道,“但很难。”“那便不是全无可能了?”叶琅的眼神不由得冷下来,此人竟似全然不顾事实真相,强行追责。“宋长老如此坚决地要我徒给个说法。”姬朝玉神色不明,“我还不曾问过藏剑锋中人,可知赵林针上诡毒从何而来,竟让他于比试中暗害同门?岂非你们教导不严?”宋长歌不怒反笑,意有所指道:“谁不知赋阳真君最是溺爱自己的徒弟。此事,真君还是不插手为好。”姬朝玉勾唇轻笑,笑意不达眼底,含着不可忽视的冷意,“宋长老此话何意?此事尚不分明,你如此匆忙地问责,到底是担心我包庇,还是急于定罪?”赋阳真君样貌清俊,平日里,眉眼间一片淡然,并无寻常大能一身肃杀之气,倒如性情温润的隐居雅士。却无人敢忘他便是一剑可令天地为之变色的绝世剑修,少年时持一剑屠遍饲魔谷,七十年前那场镇魔之战,更是以一人之力,阻挡半数逃逸魔人,并于最后关头封锁裂隙,令魔族千年筹谋功亏一篑。那一眼如长剑直直迎向宋长歌。灵压似有若无地压在她身上,姬朝玉甚至无意以灵压震慑,只是泄露出的几分气息,已然令她招架不住,寒意直冲脑海。宋长歌暗自握紧了拳头,才抵住躲闪的本能。他看出来了!一名身姿修长的青年忽然自敞开的殿门走进来,打破此刻的对峙,“今日好热闹。”守在门口的修士均被他一招拂去一旁,再回身阻止,已是赶不及,只能看着他极为自然地为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青年着一袭墨蓝色锦袍,眉眼尽是散漫笑意,道不尽的风流,“说来也巧,昨夜我也在临雾城中,正巧遇到了姬师妹几次。”见他确能作证,秦钺便默允了他擅自闯入的出格之举。姬瑶循着声音看去,慕容策含笑对上她的眼眸,“姬师妹,月华浆可还入得了口?”“多谢慕容师兄,确是难得的佳酿。”慕容策并未错看姬瑶眸中若隐若现的戒备,他依旧笑答:“那便好。”宋长歌隐隐有些头疼,此人何时与姬瑶有了联系。玄无峰素来不理会别峰事务,峰内修士独来独往,怎么今日要插手这样一宗与他毫无干系的案子。姬朝玉看出来又如何,今日她定要入姬瑶识海,宋长歌稳住心绪,“依你所言,姬瑶一直在宗外?”慕容策姿态随意,“是。”宋长歌手势一变,身侧一位中年男修当即道:“你如何证明自己所言属实?”“我何需向你证明?”慕容策漫不经心地看向他,短短几字却掷地有声,含着威慑。思及往日里慕容策的行事作风,男修立刻垂首。凡是与慕容策有过节的修士,莫不是死在历练中,也有一部分修士不知怎的,频繁犯错,没几日便被逐出宗门,不知生死。怎能被他惯有笑意欺骗,忘了他的狠辣手段。“姬瑶的病已然痊愈?不知是如何治好的。”宋长歌话音一转,状似理解地开口,“诡毒那般Yin毒之物,沾到一点就会死,又是令人无缘道途的‘长生’,死里逃生实在惊险,姬瑶刚刚痊愈,经此一回,一时激愤杀了赵林,也不无可能。”慕容策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此事竟与诡毒有关。“由我查探识海,若是没有,我自然无话可说。这执法堂外的诸多修士也不会再横加揣测,伤了你的声名。”秦钺道:“识海是修士至关重要之所在,本不宜随意查验。”“今日形势所迫,不得不验。本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解法,为何一直逃避,难不成,是不敢?”门外的声响愈演愈烈,他们不知诡毒,只知赵林战败又惨死,有非要姬瑶给出一个交代的架势。可她何时需要向他们解释了。但…万千人言中夹杂着几句毫无根据的猜测。“姬瑶一人如何做得到此事,是不是赋阳真君…”“真君为人清正,怎会做出这种事。”“若是真君有意包庇呢?”一丝一毫的怀疑都不该落在师尊身上。他该永立于云端,受万人仰望。任何一点怀疑都是亵渎。验魂亦可知晓认主法器,只是验魂之痛甚剧,常人难以忍受。姬瑶心下一横,道:“若要查验法器,何需进入识海…”“阿瑶。”姬朝玉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微微蹙眉,出声打断她。
师尊该知晓她顾忌什么,为何还要阻拦?姬瑶与姬朝玉四目相对,他眼眸如夜色深邃,寂静无声,能包容万物。他以眼神示意她听话。姬瑶微有怔愣,最终只得不情愿地偏头躲开,没再出声。她无法忤逆他。“既如此,那便验吧。”姬朝玉道。舆论如刀剑,宗内风向如此,对手已然胜了半招,唯有应对,以免日后被人抓住话柄,再起风波。秦钺看清师徒二人间的一来一往,道:“谁来?”宋长歌正要起身,姬朝玉的眼眸冷冷看过来。她轻咳一声,“我与赋阳真君皆牵涉此事,不好出手,秦堂主自是最合适的人选。”“我道伤加身,不可调动此种术法。”秦钺指尖微顿,嗓音没有任何异样,答道。慕容策诧异地环视一周,道:“那便不得不由我担此重任了?”玄无峰一向置身事外,慕容策又步入元婴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