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敬,我不管你失忆与否,看不看得见,你都是温家的一份子,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把这事儿跟你说清楚,而不是把你蒙在鼓里……”
“你不觉得这事太巧了吗?”
周清皖听温敬说完,冷淡的眉眼深深蹙起,手中的笔尖一顿,雪亮的眼睛犹豫许久,站起身,对温敬说:“走,陪我去找你哥。”
“我把家事告诉你,还没过五分钟,你转头就告诉你老婆了啊?”温擎气得挠头,“你嘴巴够大的啊?”
温敬:“你也知道他是我老婆啊?”
嫂子说:“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一起商量,小周是个有主见的人,我去给你们倒茶。”
周清皖倒是不跟他们说些虚的,面无表情,单刀直入:“哥,你信得过我么?”
周清皖第一次这样称呼温擎。
温擎看着他,没说话,又看了看即使看不见,都将目光投在周清皖方向的自家傻弟弟。
周清皖面不改色,他的目光锐利如锋,坚定而平静,“我大概有了一些思路,但是我需要知道,温氏集团这些年所有的业务往来,帐目流水,人情关系,您愿意告诉我么?”
周清皖跟着温敬进了书房,连直播都取消了,一谈就是四五个小时。
后来,有男助理搬了一大摞帐本进去,温擎都出来了,却仍没见周清皖出来。
温擎想了想,把自己能活动的钱,都提出来,打在同一个卡上,交给温擎:“我这几年应该是没什么存钱的习惯——这已经是全部了,九千多万,杯水车薪,但聊胜于无。”
温擎摇摇头:“不够的,你自己留着吧,你和小周那剧要是播不了,对赌协议如果输了,起码能用来还你自己的债。”
温敬把卡拍在他哥的手里,“我不担心那个。”
温擎:“嗯?”
温敬:“出了问题,解决问题——未来不会很差的,我从来不担心没发生的事。”
温擎:“所以你把自己作成这样。”
温敬耸耸肩,一脸的不以为意:“福兮祸兮,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呢?“
“——温敬。”
周清皖闷闷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
温敬拄着他已经用惯了的导盲杖,哒哒哒,三两步戳到了书房外,拿拐杖顶开门,探进来一隻脑袋:
“在呢,叫我?”
“周清皖冷淡的抬起眼,蹙眉,又往门口瞅了瞅,没人,“我叫的是温擎。”
“敬”和“擎”字,书写上只差一个“手”,字音也差不多,听岔了很正常,温敬不太高兴地耷拉下脸,一面走进去,一面往门外喊:
“温擎?——我老婆喊你。”
说着,温敬又用拐杖“哒哒哒”地点着地,摸到书桌旁,他自己给自己拉了个椅子,在周清皖的身边坐下——自理能力十级,可能也是因为全天下没有什么能阻止与周清皖贴近。
“怎么了?”
温擎也走进来,无视了自己的碍眼弟弟,“是查出什么了?”
周清皖凝视着温敬的侧颜,又将晶亮的目光划开,重新看向帐本上,指向其中流水巨大的一家老牌企业,对温擎道:“具体的还没有,但是这家公司……我记得我小时候,吴平之……在这里上过班。”
温擎沉思良久,谨慎地问:“具体是什么情况,会不会是巧合?”
周清皖轻轻摇头,梦呓般地说:“我依稀记得……那是他最后的一份正经工作,不知道为什么离开,去当了个街头混子,才开始以收保护费为生的。”
温擎又挠了挠头:“可是这和,这和老许,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怀疑老许是受这个‘圣海贸易’指使的?”
周清皖眨了眨眼:“还不确定。”
“但我认为,温敬被设计故意杀人、在去剧组的路上出的事故、和考试之前蹲守在我家门口的那一位、都应该是受了一张巨大的保护伞的庇护,才有可能做出……这一系列看似疯狂的事情来,他们一定是得到了某种巨大的支持,而吴理被牵扯其中,还被灭了活口,我觉得,肯定不会和吴平之没有一点关系,你不了解吴理,他最听他这个叔的。”
“而我之前就一直在疑惑,为什么从6月初到12月,这么久的时间里,吴平之和吴理一直没有找上我,威胁我,原来……他们是找好主子了。”
温擎一拍脑袋:“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
“嗯?”
“你和小敬拍《正折枝》的时候,我和爸看到的你的‘那隻视频’,就是从这个‘圣海贸易公司’的旁支职员那边流到我这儿的,他们把视频转了好几次手,我们根本查不到最初的来源,当时才搁置下来,没有继续顺藤摸瓜地查下去。”
温擎一时着急,竟毫无避讳地在周清皖面前提起了“视频”,而周清皖的面色也没丝毫变化,似乎已经完全不在意一般,直接接了温擎的话说:
“我要去找吴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