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渺挂了电话,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眼睛都哭肿了,现在双眼皮变成了单眼皮。
肿肿胀胀的,丑死了。
不过无所谓,反正谁也不认识谁。
苏渺稍稍梳洗打理了一番,便下了楼,来到了酒店的会议厅。
研习会已经开了快一个多小时了,“枕霞旧友”显然也已经到了,会议厅里传来了一阵阵的掌声,气氛很高涨。
苏渺像游鱼似的,从后门悄无声息地钻进去,找了个空位落座。
会议厅很大,熙熙攘攘地坐满了人,显然除了这次跟着老师过来的学生们,还有京城蛮多其他的青年书法爱好者,也都过来围观“枕霞旧友”的书法。
会议室最前端的长桌尽头,苏渺看到了传说中的枕霞旧友——
他穿着一件黑色毛衣,下颌线流畅利落,漆黑的眼眸收敛着,落在宣纸上。
蘸墨执笔,随手一挥,便是一副风骨卓绝的好笔墨。
果然是他。
但苏渺隻注意到…迟鹰鼻尖有些微红,眼神里也带了点儿没睡醒的乏劲儿,身边的红木桌上搁着一包抽纸巾。
他也是真感冒了。
身边有女孩低声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显然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枕霞旧友的书法上——
“天哪,他好帅啊!”
“走走走,组队去要微信!”
“别想了,刚刚有几个都被婉拒了。”
“为什么啊?”
“说有对象了。
“天哪,得是多优秀才能入得了这位的眼啊!”
苏渺想到了下午从四合院出来的少女,心里又是一阵阵泛酸。
迟鹰抬眸,扫到了藏在人群最末的她,优雅地放下了毛笔,问道:“谁有松烟墨条?”
大家基本都带的墨汁,很少有随身携带墨条的,也就苏渺,随身的小荷包里总带着他送她的礼物。
苏渺走过去,很不客气地将松烟墨条扔他桌上,转身便走。
迟鹰叫住了她:“研墨。”
苏渺步履顿了顿,想到了上次在校园开放日的晚会上、迟鹰帮她做的事情,就当是她还他了!
她耐着性子,加了几杓水,缓缓地研出了黑色的墨汁。
迟鹰换了更粗的毛笔,蘸了墨,又扫了女孩一眼,俯身执笔,挥毫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遒劲肆意的大字——
冤。
坦白
月光很好, 夜间的气温却低至零下。
酒店的后花园,白雪如棉絮一般覆盖在石子路两旁,堆积了厚厚的一层。
苏渺只顾着蒙头往前走, 踩碎了脚下干枯的枝叶,在这样静谧的雪夜里发出脆响。
迟鹰追上了她, 紧紧攥住了她的手腕——
“跑什么?”
“不想理你。”
“看来还是我惹了你。”
迟鹰嘴角绽开冷笑, “来京城不跟我说,用外卖当借口套出我家地址, 偷偷过来查岗?班长,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还有这一身福尔摩斯的本事?”
苏渺见他竟还倒打一耙, 气的脸都胀红了, 偏偏生了一张笨蛋嘴巴, 辩解的话梗在喉咙里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伸手推了推他:“我不想和你说话了,走开呀!”
迟鹰被她这般冒犯地一推, 身形没动,但鼻息因为感冒全然堵住了,呼吸不畅,心里越发窝了几分火气。
他不再追,苏渺走了几步, 停下来, 气呼呼地瞪着他。
迟鹰低头抽出一根烟, 侧脸轮廓锐利如冷月, 哑着沉闷的嗓音:“我不是好脾气的人,你想找人哄你, 找秦斯阳去。”
“你又扯什么秦斯阳。”
“我扯什么秦斯阳, 难道寒假你没和他出去玩?”
迟鹰眸光流转, 落到了指尖的烟头上,“我有没有说过我介意,你又答应过什么?看来我们小鹰这绝对的忠诚…仅限于在我身边的时候。”
俩人隔着雪色与夜色,遥遥地对视着,眼泪挂在她白皙的脸蛋上,清冷破碎。
她委屈得几乎上气不接下气,睫毛shi润地耷着,难过极了——
“你倒打一耙,我说不赢你。”
迟鹰烟头按灭在了树干上。
感情的事,他向来看得淡,也从没放下骄傲去迁就过任何人。
自幼无人在意他,他需要迁就谁?
隻爱他自己。
指尖吧嗒吧嗒地敲着腿侧,就像俩人急促的心跳。
对峙了约莫三分钟,苏渺看着他幽深的黑眸,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泛着冷意。
这个男人…她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秦斯阳说他外热内冷,苏渺今晚是真的感觉到了这四个字,是何等薄凉。
“迟鹰,你有话要对我解释吗?”苏渺给了他最后一个机会。
“突然不想解释了。”迟鹰冷淡地转身,“你信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