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二年二月三日,王安石自翰林学士,工部侍郎兼侍讲,除为右谏议大夫,参知政事。
同月,富弼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自天子决定让富弼回朝,王安石拜相后,曾公亮就非常默契地老了几岁,非常积极地向王珪靠拢,上朝议事多是沉默不语。
反观王安石则生气勃勃,在同列之中多次康慨议论国事,在几位宰执之中除了唐介敢于王安石争几句外,其余无一人是王安石的对手。
王安石拜相后数日,官家在殿内召见王安石。
王安石为翰林学士十个月来,作为侍讲主讲经延,经过对官家的启沃琢磨,使官家对他有了深深信任,更对他经延时所主张的施政方针深信不疑。
不过这施政方针如今还是一个秘密,外人尚不得闻也。
这都是君臣二人私下奏对时所讲,即便是经延上,王安石没有对除了皇帝外的任何一人透露过。
如今就在王安石拜相后数日,即向官家再此讲了他的政治主张。
这番政论从王安石是反复地讲了多次,务必要再度坚定官家对自己的信心,变法措施的决心,因为一旦政令发布出去,官家任何犹豫踌躇,都会打击官员们对政令执行。
王安石一番长篇大论之后,终于坚定了官家的信任。
官家降阶对王安石道:“这些事非卿不足以为朕推行,以后朕要以政事劳烦卿家了。卿家学问如此,也有施政之心,必可推行天下吧。”
王安石道:“陛下,臣自去年拜翰林学士以来,一心便是盼望陛下有所作为。如今天下的风俗法度都已是败坏,朝堂上少善人多小人,君子都习以安故却无知,jian人则恶直丑正而有所忌。”
“故而一旦有政事推行,jian人有所顾忌不敢出头便四处宣扬,而是无所知的君子呢便附和于后。臣虽有独见,但恐怕不能成功,为异论所胜了。”
官家听了王安石的话连连点头,深以为然。不得不说王安石这预防针打得是相当的好。
王安石道:“臣之所以回朝后以讲学为先,便是希望陛下对臣所学本末不疑,然后再用臣施政,如此臣胸中所划,便能稍有所成。”
官家道:“朕不要稍有所成,要成便要十成。朕知道卿已久了,讲学又这么久对卿自然是信之不疑。但如今朝堂上似唐介这样的大臣却不能了解卿家,以为卿家只知道经术而已。”
王安石道:“陛下,所谓的经术便是经世务,如果不能经事务,要经术何用?”
官家道:“卿家当初言变风俗,立法度,为方今之急,如今还是以此为先吗?”
王安石道:“确实如此,陛下,易经有云,治理天下以通泰为上,以闭乱为下。如不通泰,则小人多君子少。”
“风俗风俗何也?就是风成于上,而俗化于下。若是上下不通泰,如何上行下效?只要上下通泰,那么中人以下的君子多了,小人就少了,若是上下闭乱那么君子就少了,小人就多了。”
王安石聊聊数语再度令官家对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番道理真可谓是真知灼见,绝非富弼,韩琦能言之。
再度坚定了用王安石的决心后,官家心想,朕用王安石如唐太宗必得魏征,刘备必得诸葛亮而后为之。
官家道:“那么三司条例司说是详看三司条例文字,合行事件奏闻,这到底如何施为?”
王安石道:“设立三司条例司便是掌经画邦计,议变旧法以通天下之利。之前陕西转运司薛向用盐钞不费朝廷一文钱,从西人手中购得上万马匹,便是成例,然而朝堂上许多无识之辈却是反对。”
“这些人不知财者开阖敛之法,先王设立泉府一官,便是为了催兼并,均贫富,变通天下之财,而使他利出一孔。这三司条例司便为泉府之事。”
官家又问道:“可是有朝臣议论这三司条例司改革旧法,却不归中书,三司所辖,变革条例是中书之权,而三司掌财又是行之多年。这三司条例司侵夺中书,三司之权,修改条例以至于中书,三司皆不与闻可乎?”
定夺之事都是归于中书的,而钱谷的事都是三司负责的。
王安石提出的三司条例司,一下子却绕开了中书,三司,直归于王安石与陈升之管辖。
王安石则道:“陛下,三司积弊丛生,当年臣在三司为官时早已知道,可谓是寸步难行。”
“至于独立设为三司条例司,如此政事容易商议,早见成功。若归中书,则需五位宰相都无异议,然后才能起草文字。文字起草之后,又须其他人都详细看过。”
“任何白事之人,皆需其他人允许,如此则事积难成,变法振作之日将遥遥无期!”
官家心想,祖宗家法设立各个衙门便是为了相互肘制,不使得任何一人,任何一个衙门权力过大。
但王安石此举倒是先所未有之举,故而下面不少官员反对。
可是官家想起了王安石之前打的预防针,又重新坚定了决心问道:“卿家之良苦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