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的时候房子里传来拖拽重物的声响,并不大,陈谦和听见了只是翻个身继续睡。然而声响不大但陆续有来,陈谦和辗转数次后皱着眉头下床。他站在房门口扫视大门和客厅,没人没动静。他半闭着眼睛摸到饭厅和厨房也没人。声音从楼上传来,他剎时清醒。狗能从二楼神出鬼没,住客说不定也不是从正门进来。陈谦和慌忙跑到201前往门缝里窥探,天刚亮阳光不刺眼,渗透进室内的更淡薄,目所能及的范围还是没人。倏然声音从更上方的地方传来。
天台的铁门大开,里面蹲着个人朝地上左右开弓,旁边放了个像装沙子的尼龙袋,还有一些不知道是花还是草的小盆栽东倒西歪地靠在袋子旁。陈谦和绕到正面去看,江川在翻动一个长条种菜盆里面的土,脚边有一个已经翻好了的。
「这是甚么?」陈谦和捏起地上一株嫩绿色只有叶的植物问江川。
「生菜菜苗。」
「菜苗?」
「三十天左右就能收成了。」
从陶土到种菜,陈谦和只能对江川叹为观止。「杂物室里的?」
江川点点头,专心致志地在土里隔间挖洞,把还没有巴掌大的菜苗种进去。等他忙完了阳光开始散发出热度。
下楼去刷牙的时候陈谦和问:「要是我想要咖啡机和咖啡豆杂物室也会有吗?」
江川神秘兮兮道:「心想事成。」
「那我要一箱金条呢?」
江川想了想:「会被赶出去吧。」
陈谦和露出狡猾的笑容:「可能这才是正确离开民宿的办法。」
杂物室里没有金条也没有金币,咖啡机和咖啡豆就藏在架子的最高层,被陈谦和找到了。把东西搬到厨房的两人看见饭桌上又出现一份档案,和昨天如出一辙,连位置都没有偏差。
陈谦和做西式早餐,煎蛋吐司热咖啡。蛋打在滚烫的油里立刻冒泡,透明的蛋白瞬间变成一团光滑的白云,中间是黄得发橙的小山,这白云绕山在凝固之前离开了锅子。切片麵包在另一个平底锅里烤着,适时翻面。煎完鸡蛋的油留着用来炒蕃茄,红嫩的果rou化成泥,下盐下糖下罗勒叶碎。把炒好的蕃茄浇到烤好的吐司上面,再撒上一些牛油果丁。在一旁煮咖啡的江川闻到酸甜浓郁的香气拼命嚥口水。
独自躺在桌上的文件在早餐的陪伴下终于被掀开。
秦凛,女,私人秘书。联络电话对应上之前第二个订单里的号码。
单人入住,房号202,入住5晚。
注意事项:父母已逝,避免谈及亲人话题。
重要事项:有明确的个人空间需求。
陈谦和被吐司烫到嘴,一边哈气一边说:「一个人旅行又需要个人空间,还挺独立的。202的房间可能开了,等会儿去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江川小口小口地吃着吐司,对比起就算烫到嘴巴也狼吞虎嚥的陈谦和斯文太多。江川擦掉嘴边的酱料问陈谦和:「你甚么时候学做饭的?不是很忙吗?」
像推土机一样把食物往嘴里送的陈谦和总算缓了缓,保留最后一点仪态嚥下食物才张嘴说话:「以前不忙的时候常给女朋友做饭,她嘴馋甚么都喜欢吃我就甚么都学一下。后来分开了渐渐地就不开火了。」
陈谦和眨眨眼把眼底的遗憾眨掉。
江川喝下一口自己煮的咖啡,努力唤醒身体里的幽默细胞道:「看来这三十天里我可以体验一下当你女朋友是甚么感觉。请问可以点菜吗?」
原本在喝咖啡的陈谦和听了这番话后,强忍住咖啡从鼻腔里涌出的衝动,ye体呛进喉咙惹得连连咳嗽。江川递给陈谦和纸巾,嘟嚷反问:「我的笑话有这么难笑吗?」结果陈谦和咳得更厉害,在唇间竖起食指示意江川闭嘴。
「可能三十天还没到我就先死在你手里了。」缓过气来的陈谦和把擦过嘴的纸巾扔到江川脸上。
江川乐呵呵地继续吃早餐,完成最后一口时问:「为甚么分手?」
陈谦和在江川张嘴之前便放下杯子,以免重蹈覆辙。他抿起嘴唇用手指头敲了敲桌子:「大家工作都忙没甚么时间见面。」而后浅笑着轻声道:「可能嫌我烦吧。」
陈谦和的眼睛虽是单眼皮,但有桃花的弧度柳叶的细长,两边大小稍微不一样但不明显,这种无法归类的眼型笑起来有种清澈灵动的感觉。
江川默默收起两人的餐具,夺过陈谦和手里正要喝的咖啡,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含糖量超标的果汁放到桌上。陈谦和喝了一口,被冰得五官聚拢。
作为一个速成陶艺家,江川逮到时间就捏陶土练手。做陶瓷有拉坯机可以协助做出对称的作品,但江川手上捏的大盘似乎不是对称的,这里凸一块那里凸两块,现在还看不出来是甚么东西。
另一位速成摄影家则在民宿里寻找拍摄灵感,最终在天台拍了几张大海的照片,海平线贴合水平线,大自然的顏色一层一层出现在画面上。拍完照,间不下来的陈谦和又忙起做水上活动的海报,打开电脑看教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