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左相爷却是。
是他沐华不知天高地厚人心可变,以为只要自己一再劝诫,记忆里那个笑容清朗的少年能够归来。
错的离谱。错的荒唐。
便算了。
如此就算了。
将军一把推开怀中这个美艳的女子,面色冷淡,抬手将衣袍上的灰尘一扫而空。他离去的时候除却方才的话,再也没了其他的言语,那目光从始至终再也没有落在相爷的身上。
就连离去的步伐,都那样稳重,没有一丝慌乱。
相爷呼吸一窒。
他忽然心下有一种冲动,想去拽住那人的衣摆,同他诉说自己的暗恋情愫。
可是不能。
分明是他自己做的选择,不愿这个人同自己一起堕入深渊,日日夜夜在苦恋不得的思绪中煎熬。
他沈青泽无父无母,后继无人便算了,可是将军……将军家独子甚贵,将军他娘活着最大的夙愿就是能让沐家后继有人。
相爷死死地盯着将军离去的背影。
他咬着唇,淡薄的唇被咬的殷红,血rou模糊,口中有淡淡的铁锈味儿弥漫开来。
可是相爷不在乎。
怀中的杏儿还在娇笑出声,手中捻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伸手就缓缓渡入了相爷的口中,蓦地发出一声惊呼:“相爷,见血了,见血了!”
哒哒的声音停了下来。
灰衣小厮在门口,眉眼焦灼,拱手冲了进来,同自家主子道:“爷,将军走了。”
青竹看见自家主子红了眼。
他擅自做了决定,让这些姑娘们率先离去。那些个方才还笑的娇艳的姑娘们心中惶惶,却还是听从了灰衣小厮的吩咐,从房门处鱼贯而出。
而相爷对此不知情。
或许他是知道的,可是装做不知道。他满心眼里只有离去的那个青年。
不知沉默了多久,沈青泽忽然一把抓起面前的酒壶,仰头就朝着自己喉咙里灌。
他不会喝酒,灌的白玉般的面庞涨的通红,唇被酒水浸染,呛的弯下腰,恨不得把方才喝下去的酒水给挖出来。
“咳、咳咳……”沈青泽大喘着气儿,一双眼红的厉害,“封……封……”
灰衣小厮上前几步,抓住他的手,劝慰道:“爷,别喝了。”
再这么喝下去,迟早会出事的。他家爷虽然喜爱珍惜珍肴,可是喝不得酒,若是一两口解闷儿也没什么大碍,就怕喝多了喝急了,会出大事。
“放开!”
沈青泽一声呵斥,目光微醺,瞪着面前的灰衣小厮,忽然咳嗽起来,呛的眼角出泪:“你说,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
他明明对将军回来是那样欢喜,恨不得第一个见到归来的将军。
他明明想要日夜同将军粘在一起,可是如今却闹了个不愉快的下场。
这么多的事与愿违,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却还是得不到善终。
那一日桃红借酒同他诉说自己的爱恋,相爷想,自己为什么就这样胆小?
明明喜欢他啊!
可是又不得不止步于一个安全的位置,偷偷地看着沐华,生怕自己的心思暴露了,让人受惊跑了。
方才,还故意装出一副沉溺于美色的模样,抱着不喜欢的女人口中说着甜言蜜语,那些话,分明是他想同将军说的。
将军的眼睛,那样好看,清冷疏离,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灰衣小厮沉默地望着自己眼前这看似早已疯魔的主子。
他觉得,相爷是醉了的,可是又好像没醉,清醒的很。
相爷眉眼处添了几分疲惫,揉了揉眉心,叹息道:“封了吧。这楼,过几日找差役来封了。”
青竹道:“是。爷说的对。”
沈青泽唇角一掀,目光懒散地道:“就说白日宣yIn,有伤风化,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了。”
这话旁的官员说也就罢了,可是从这个不着调的左相爷口中说出,总有几分喜感。
青竹道:“是。”
灰衣小厮没有任何怨言,陪着自己的主子发疯。
沈青泽摆了摆手,示意自己都吩咐完了。
他头一歪,无力地垂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就那样颤抖着眉睫,却抵不住睡意,慢腾腾地昏睡了过去。
陷入沉睡的相爷眉眼憨甜,好似做了个美梦,唇角弯弯。
灰衣小厮沉默着,却没像自家主子吩咐的那样快步离去,目光在房内扫视了一圈,择了个厚实的毯子盖在相爷身上。
他将这一切做完,拱了拱手,轻叹了一声,道:“何苦呢?”
将军离去的时候,虽眸色冷淡,像是下定了决心与相爷相离,可是见识过许多人的青竹从那眼底窥探出了几分疑惑与伤痛。或许将军自己都未曾察觉到,那种情绪藏的很深,让人无法轻易查看。
而相爷,却是哄骗着自己,任由自己清醒地迷醉一塌糊涂。
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