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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十三只得叹了口气,点了灯烛走到床边,打怀里拿出了基本上面目全非的翠玉。
“你……若是认得出信了我便说,若是不信,等三更天了,我将你送出城,你自行回去报信罢。”
驿使闻言,只迟疑了一瞬就伸手接过了翠玉,就着微弱的火光打量起了手中的玉佩。
那怎能用一个凄惨说尽啊!
玉面粗糙满布裂纹不说,还缺了一角,更不要提中间包金明显就是因为玉佩断裂了。虽说入手时玉佩还犹自带三分暖意,箍住断玉的雕金花纹也很是Jing致,可再好的料子也抵不过这么个摧残法啊!驿使搓了搓玉面,指腹上坑坑洼洼的触感令他呆了许久,想抬头说不认识这玩意吧,可眼皮一掀就能见到跟前杵了个大煞神,一身黑衣YinYin冷冷的,就着灯火还能看见他脸上手上沾着血,于是只得恹恹地继续摸着一块残玉。
一炷香后他忍无可忍地将玉拍在了榻上。
影十三眼神如利剑,拔出还定在柱上的匕首就要扎穿驿使的手掌。
“慢!”驿使连忙喊道,死盯着黏在自己手背上的匕首,“玉上有纹,蜿蜒为蛇,蛇本无脚,有爪者为龙——你到底是何人?”
威胁着他的匕首又被收了回去,驿使几乎要为自己的眼力感激涕零了,他都快把玉佩给搓出玉粉来了,这才勉强分辨出了那上面到底刻了些什么——
而且刚刚说的话,有一半是随口胡扯的。
影十三只是沉默着没开口。
驿使叹了口气,无奈道:“看来我说对了,可你又不承认是朝廷派来的人,我就姑且信你是哪位王爷手下的人了。”他说着,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月前我到营里见到了将军,没说上几句话,他就身先士卒杀上战场,等一场追击打完了,却只有他手下几个亲兵传来话,说是几次伏击皆大获全胜,叫我得了信快回报,可那怎么行呐,将军那边儿我还没来得及传信——然而我在军营中呆了近半个月,愣是没见到将军半点人影!这会儿我才觉得不对了,赶紧往回赶,也是我傻,明知道事情不好,还直往坑里撞,出城时几句话下来,我就这么被那贼太守的人给抓了,他们逼着我说出军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我怎能通敌叛国,就这么僵持着僵持着,到今夜被你给救了出来。”
驿使唠唠叨叨说了一大通话,听到影十三耳里大概就剩下那么一点——沐尘禹八成是真出事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小事,十有八九他这回去,也见不到人了。
按住眉心沉默了半晌,影十三不说话,驿使也不说话了,两人一站一坐呆了半天,最终影十三收起玉佩和匕首,冲还在发愣的驿使问:“你可知……北疆人口里唤的四王子是何人?”
驿使皱眉想了想,摇头道:“这四王子我也听过,也是这几年才传出了名声来,都说他性情乖戾,行事随心所欲,倒是手段还有些,这城……这城也是破在他手里。”
他说着,想到目前的形势,颇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
“……我现在送你出城,过了十八里地,你自行到驿站里挑匹马赶回去。”影十三听了,默默转身回到桌子旁又倒了杯茶灌下,半晌后突然就开口说了句话。
驿使“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冲他喊道:“十八里地?你让我走过去?”
虽然他常年奔波劳碌,可也是有马匹代步,这一下子要他翻山越岭回去,那太守府又对他满是威胁,明晃晃的刀刃就别在脖子上不知何时砍下,这搁谁身上都没法忍受啊。
影十三斜瞥他一眼,眼里全是警告之意,“你不愿意也行,那你就在这待到我办完事了再说。”
“……”驿使痛哭流涕地扑倒在地上,“不,大侠!恩人!恩公!你还是把我弄出城吧!”
这一晚上他都被吓得不清了,再和这人搅和下去,他绝对就只有死路一条。
见人应下了,影十三也不耽搁时间,上前一把拎起他的衣领子,又从窗子跳了出去直奔城门。驿使被吊在半空中,面红脖子粗的想嚷嚷都不行,憋气憋得他直挣扎,远远看去,活像个抻着脖子的公鸡那样尽踢着双脚。
影十三被烦得不行,好不容易到了城墙躲开了巡逻的守卫,他直接就将人丢在了地上。这回没有松软的被子打底,驿使磕到硬石头上,险些给撞出了内伤,他想要破口大骂吧,自己打不过对方不说,又怕引来巡逻的守卫,最后只得死憋着一口气爬了起来,趁着影十三不注意是甩几个眼刀过去。
不多会,驿使就觉得大煞神的脸色不对头——就算月光清冷,可也不该看起来那么惨白。他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问:“你、你没事吧?”
影十三捂着胸口摇了摇头,他静了一会儿,从怀里拿了个瓷瓶儿,倒了两颗药出来一口咽下。就在驿使心惊胆颤自己会被丢在这城墙上时,影十三又忽然动了,他再次拎起驿使的后领子,直直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哇啊啊啊——”驿使惊得止不住大叫,冷风不住往他嗓子里灌,猛地被噎到了,一口气没顺过来,他又被丢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