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忱笑了。
“你怎么就知道你比她好看。”她说。
“我就是知道。”
年轻的羊昂起头,亮出阳光下炫目的角。
“我还会长得更好看。”
左忱微仰视线看着他扬起的下巴,半晌说:“好,我答应你。”
第39章
说答应,就答应。
孩子的独占欲让左忱发笑, 可当有些情感能够搬到台面上来, 许多事适应着适应着, 也就那么回事了。
不是每个学校都有刘主任, 生活的细节舒吻伤口后,学业与鸡毛蒜皮逐渐落雪覆盖。血红的书页沉沉, 可再重,终究还是艰难地翻过去了。
日子其实并没有太大变化, 如同里填充过渡的段落, 大段大段地述说着平淡。
一年复一年, 苏惊生的枝条越抽越高,皮靴球鞋一双换一双。高中假期出门会朋友, 换下校服风衣一披, 走在街上, 没人真当他只是十七岁。
十七。
人生命中,最耀眼的年华。
左忱有时会替他感到可惜。
她从开始打心里没有相信过苏惊生的说辞, 少年人的爱恋是欢笑而来的雨先生与风女士,左忱一直在等待它们离开的那一刻。她说了自己想说的, 说了她所信奉的,她一生不会再与任何人结婚。
至于苏惊生……她从没相信过。
可苏惊生用时间辩驳了她。
他不是任何一个她所认识的少年,他是她的少年。
【喀拉】
门打开, 她的少年回来了。
左忱从沙发上回头。
“刚才和郑邻她们打了两场台球,回来前去了趟超市。”苏惊生放下塑料袋,脱去大衣。“晚上吃三文鱼吧?”他凑过来, 自然而然地半跪下,仰头看左忱。
左忱视线在屏幕上,随意点点头说:“都行。”
苏惊生笑一笑,起身去拿了把梳子过来,站在沙发背后给左忱梳头。
左忱己经年近四十,加上这两年心脏不好,华发越生越多。她不喜欢染头,苏惊生也没法劝,只是经常给她梳头。
“红姨今天又不来啊?”苏惊生问。
“嗯。”左忱说,“打电话说去复诊糖尿病了。”
梳完头发,苏惊生俯身抱住左忱的头,下巴搁在她头顶上,他垂眼和她一块看报表,瘦长的腰线弓出一条Yin魅的桥。
“这个曲线是不算错了?”过了一会,他指了个地方。
“哪个。”
左忱把文件翻回去。
“这个。”
“嗯。”左忱把核对改过来,抬起手拍拍他的脸,摸到了苏惊生的笑。
她放下手继续检查,苏惊生低头亲吻她的眉心,转身去厨房,拾掇了一阵就进屋写暑假作业。
房子里安静下来,岑寂中只有及笔记本风扇的低鸣,左忱工作得忘了时间,直到手机震动响了三次,她才抬起头。
“你好。”
左忱边打字边伸手,接起的电话是个陌生号码。
“……”
“对我是。”
“……”
“您是哪边。”
“……”
左忱的手停了停,拿开电脑站起身来,走向苏惊生的房间。
“好的,我知道了。”
“……”
“好的,谢谢。”
挂掉电话,她抬手敲开苏惊生的门。
屋里台灯亮着,桌上摊着做到一半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左忱的视线在那上面停留了两秒,慢慢地说:“苏惊生,红姨走了。”
“……什么?”
苏惊生好像没反应过来似的笑了一下,又问一遍。
“什么?”
“红姨走了,突发性脑血管破裂。”左忱顺着他的话重复。“刚才积水潭那边来的电话,让咱们去确认一下身份。”她转身收拾好东西去拿钥匙,又穿起大衣,扭头才发现苏惊生还站在屋门口。
“怎么不穿衣服。”左忱问。
苏惊生低声说:“我不去。”
左忱停了一下,说:“你确定么。”
苏惊生一只手抓住胳膊,半倚半靠地站着,一言不发。
左忱放下钥匙,没再说什么,只点点头:“那我走了。”
左忱出门打了个车往医院去,一个小时后,她找到给她打电话的医务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让左忱签了几个字,接着领她去确认了尸体。
“您要进去看看吗?”
“……”隔着玻璃站了片刻,左忱点点头,“麻烦了。”
工作人员给她套上一次性的防护服,没有跟进去。
进去后,左忱走近拉开的抽屉。
红姨的脸很白,穿着生前的衣服,她上身一件运动外套,背后写着黄海制药,下半身是带黑花的紧身老年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