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床,胡吃海塞一通,很快又是活蹦乱跳的了。
苍术(zhu二声)昏迷了一天一夜,后来身体渐渐有了感知,便痛的醒了过来。他后背和腹部被缝了许多针,勉强止住了血,此时躺在榻上动弹不得,稍有动作伤口便渗出血来,疼的不行。
他盯着天花板的一角看,眼里没有焦距。他完了,用救人的银针来害人,别说父亲和祖父,就是他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可当时真是慌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只要自已一输,他们全得离开这里,这辈子再没从军的可能,立战功,当英雄的梦想全成泡沫。
没事的,自己的实力比大眼强,会赢的。上场前苍术给自己打气,试图缓解自己过大的压力。然而那“小姑娘”太难缠了,打倒一次,爬起来一次。那双金色的眼睛毫无惧意,直直的盯着自己看,盯得他心里发憷。
他频频朝昆澍看去,希望他宣布自己胜利。大眼分明只有挨打的份儿,这场比赛哪里还有进行下去的必要?
突然一个分神,苍术的后背被大眼挠了一把,强烈的疼痛瞬间卷席他的大脑。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皮rou被破开,涓涓的鲜血顺着后背往下流。即便留了指甲也没有这种威力的。苍术觉得大眼藏了暗器。
围观的人焦躁地怒骂,他们开始慌乱了。怕苍术会失败,怕自己即将面临的结果。
苍术也不安起来,心想,既然大眼都用了暗器,为什么他不可以?家里三代从医,他虽从小想要从军,可也耳濡目染学了些医术。现在他身上就藏了银针,是浸了金叶草的针,治疗蛇毒最为有效。若单独使用,可致人麻痹死亡。
没事的,他只是麻痹对方而已,等人倒下,昆澍将军宣布自己胜利后,他就及时给人解毒,死不了的。他这样安慰自己。
可即是死不了,也会损伤人体。
毒针准确刺入大眼的脖颈处。苍术时机把握得很好,大眼当时背对着昆澍,他动作迅速,用了最细最小的一根针,没人发现他的小动作。
毒性发作很快,大眼渐渐意识到自己身体不对劲,澄澈的眼中终于显现出害怕。他急了,打倒对方的念头却愈发强烈,不能输,不能拖后腿。突然间,双手的指甲暴长一寸!尖利得足以撕开对方柔软的腹部……
苍术疼得失去了意识,醒来后,便躺在了这里。
次日,苍术被送回家中由家人治疗。
医务室只剩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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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集合的时候,童子兵队伍只剩五个人。
一花掀开帐篷一角往外看了一眼,当真是一只手数的过来人数的队伍。
“将军,”一花忍不住道,“等黑岩将军回来,看到你把他的队伍折腾得只剩这么几个人,肯定会发飙的。”
“嗯。”昆澍随口应了一声。
“其余那五十八个孩子全在大门口站着呢,不管?”苍术的临时军籍已经被开除了,正式军籍都没拿到,便被彻底踢出军营。其余人的身份牌也都被昆澍强制收回,没有身份牌,便进不了军营。
昆澍摆摆手:“让他们多站几天。”
中午休息的时候,几人去看望了大眼。脆弱纤细的脖子乌黑一片,毒素被控制住了,没有再扩散开来。可是要逼出来毒血不容易,脖子这个部位太脆弱,轻易就可丧命。
红姆拧了条温热的毛巾给他擦脸。先前李涵林好不容易养出的几两rou早掉没了,此时的大眼两颊凹陷,脸色蜡黄,嘴唇毫无血色,齐耳的短发干枯发黄。呼吸声很浅,像是随时都要断气。
李涵林最疼大眼了,红姆心想,如果他就这么死去,兴许他就会更关注自己一点。
红姆放轻了力度,把他贴在额上的乱发拨开。
过了一会儿,红姆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低声说:“算了,你还是快点起来吧,省的他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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驴子慢悠悠地前进,发出“嘚嘚”啼声。李涵林掀开帘子往外看,不久前还十分茂盛的树木,此时竟然已经开始落叶了。
降温速度简直快得惊人,然而一贯生活在这里的黑岩和华沉却已是见怪不怪。李涵林身上穿的还是薄长袖,此时被风一吹,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华沉看着那打转儿的落叶出神,轻轻地说了一声:“快下雪了。”每一年的第一场雪,华水都给他堆一个雪人,圆滚滚,胖乎乎,像个团子。如今已是三年没能见到了。
李涵林刚抚平一身鸡皮疙瘩,就被华沉这一句话吓得寒毛竖起。
“要下雪了?”李涵林提高了嗓子,不是才入秋吗?怎么就要下雪了?
“是。”黑岩不明白李涵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也是......”李涵林想了想又冷静下来,自言自语道,“毕竟是在这儿,什么不符合常理的事儿都有。”
可是,李涵林的眉头还是皱成了一团。原因无他,他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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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的清晨,窗外飘起了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