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赤心也并非一眼就中意沈月卿,她看上他,是在某次出任务时沈月卿受了伤,破碎的白衣和清瘦的身段让她起了邪念。
同一屋檐下的干柴烈火,也算郎才女貌,虽然不在花前月下,但是杀手之间恣意游走江湖,图一个及时行乐,又需要什么情投意合?
沈月卿却毫不领情,反应冷漠,赤心被他的冷淡伤了脸面,咄咄逼人:“你为何不能放纵自己一回?”
沈月卿淡淡道:“我好端端的,为何要与你放纵一回?”
只要放纵一回,就离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近了一步。
赤心求欢头一次遭到拒绝,说不甘心是假的:“天底下哪几个男人能管住自己的腰带,图一个乐子不好吗?”
沈月卿道:“不好。”
赤心又问:“你嫌弃我?”
沈月卿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是,嫌弃。”
他嫌弃一切毫无道德理念,用身体找乐趣的人,躲在床底听着沈月白和各种恩客在床上翻云覆雨的记忆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每每想到都要作呕。
没有感情就能苟合的人,和路边只顾发情的野猫野狗有什么不同?
赤心嘲讽地笑道:“难道我们和野狗不一样吗,活得就比它们好吗?我们都只是祭司大人的走狗罢了。况且野狗还比走狗多些自在呢。”
沈月卿对此不置可否,但他心中默默地想,即使他们活得都像狗,他也希望哪一天,他能活得有个人样。
对于沈月卿的拒绝,赤心一直怀有怨念,她的床伴不少,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沈月卿一样,即使身在泥泞肮脏之中,也竭力保持着内心的那一点纯净。
他每回杀人,都是一击毙命,从不折磨对手,尽量将痛苦结束在一瞬间。
又总在杀人之后,默默地将尸体摆周正,有死不瞑目的人会帮其阖上双眼,时间允许还会替尸体挖坟立碑。
简直不像是在杀人,倒像是在善后。
甚至还会在任务结束后,偷偷接济死者的家人。
明明是个穷凶极恶的杀手,却想装无辜善良的小白花,真想把他给彻底拖下水,彻底弄脏。
所以在看到沈月卿有了女徒弟,还把珍爱的佩剑也送给了那位“猪猪”之后,赤心非常不爽,甚至是愤怒。
排名天下第一的惊鸿剑,他连摸都不让她摸一下的,居然送人了!尤其对方还是个女人!
“火云依火而生,这火由用剑者人的信念而生,信念越执着,火云越亮,唔,是个挺厉害的小姑娘。”
沈月卿说这种昧良心的客气话,一方面是想平息一下赤心的怒火,另一方面是想提醒朱珠关于火云剑的消息。
可惜两个姑娘都没有领情。
赤心因为沈月卿提醒了朱珠而愤怒,朱珠因为沈月卿夸赞了赤心而生气,两个因嫉妒而丧失理智的女人展开了一场大战,看的沈月卿心惊胆颤,时不时提醒上几句,生怕自己的徒弟再有任何闪失。
赤心看出了他的偏心,才故意扯出了一些陈年旧事来误导朱珠。
“卿卿,以前我们一起的时候,你谨遵你师父的命令,说是只会收一个叫白琅的少年。所以你才拒绝了南诏的公主,不是吗?”
【别叫我卿卿!卿卿二字,是我爹那些恩客称呼他的!】
“卿卿,你为什么会收这个蠢货为徒呢?”
沈月卿望着朱珠逐渐失望的表情,心道徒弟大概对收白琅为徒那件事很在意,看来只能说些顺应赤心的话,好让她放松警惕,他再亲手了结她,哪怕和她同归于尽,也得让朱珠平安离开。
那么,让朱珠彻底失望也好,在他死后,也绝不会再想念她了。
“当时别无他法,我还没有找到白琅,就已经被逼入绝境。我当时在想,与其让惊鸿剑和归雲山庄落入他人之手,倒还不如找一个毫无背景、与我们毫不相干的人。”
如他所料,朱珠果然开始赌气了。
“那个,惊鸿剑我不要了,一把剑而已,我本来就没想要。”
“都说它是天下第一剑,好像拿在手里就很了不得一样,但若是没有天下第一那个实力,再好的剑也只是一个只能拿来吹牛和拉仇恨的噱头了。何况,我从来没有想过当一个剑客。”
朱珠又问沈月卿:“那个你要找的白琅是不是就是辞镜?”
沈月卿故作冷漠道:“是。”,心里却在说:白琅那是我师命难为必须得收的,可你却是我自己想要收的。
——一个是别人安排的,一个是自己想要的,孰轻孰重,你却没办法明白我的心意。
“沈先生请放心,不仅是惊鸿剑,归雲山庄我也一并还给您和辞镜道长,那个地方我终生不会再踏足一步。”
沈月卿平静地望着朱珠放下惊鸿剑,而后他凝聚内力,准备和赤心同归于尽——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聪明徒弟竟然设计将赤心给毒死了。
他的徒弟,除了蛮干,也懂智取了。
“我又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