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昨天带了你出去,害你被兄长数落,今天特地来给你赔罪的。”反正他总能找得到借口,就算没有借口也不要紧,萧大公子脸皮厚实得紧,嬉皮笑脸地:“诺,这是‘酒斋’新出的桃花酿,味道清甜甘醇,很是难得。不是烈酒,就算多喝了些也不要紧。”
柜子内侧,是那人送他的鲜红发带和榴花流苏腰佩,简若林取出来呆看了半晌,终於轻叹一口气,眼里的神色,似乎是认命,又似乎是打定主意後的坚定。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
简若林,果然是个举世无双的美人。
萧景默看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突然“呲”地一声笑了出来。
那人安静地坐在那,垂著头没有理他,好在他也习惯了那人的沈默和冷漠,并不介意,自顾自地说得欢畅。
不过很快,他就觉察到有一点不对。
比之简若林之前的素雅清淡,更多一份罕见的瑰丽妖娆。
一见到他,也不管他一副呆愣的模样,径直上前握住他的手在怀里揉搓,责怨道:“说了多少次,现在还是春寒,晚上别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很容易著凉。”
那人双眼闭著,面上两坨绯红,从里到外蒸出来,粉嫩的白里透红的颜色。唇瓣轻抿,呼吸匀畅,整张脸透露出来的,便是毫无戒备的纯净无辜。
不过是几杯纯度不高的桃花酿,居然就醉成了这幅模样。
“你来干什麽?”次次相同的开场白,只是今日的语气不同,不是不悦地责问,而是轻声软语的询问。
还好简若林的酒品很好,既不哭也不闹,只是安安静静卧著,时不时不满地蹭著身子,发出一两声轻吟抱怨。萧景默於是正大光明地将他抱在怀里,想怎麽看怎麽看。心里只觉得简若林这幅样子真是可爱得紧,暗暗後悔早知如此,应该一早就拿酒将他灌醉了才是。
简若林幼年多病,身子骨并不好,因此身上常常是带著一股冰冷寒意。天气稍稍凉一些,身体就冷得像块冰。以前,大哥会在冬天将他抱在怀里一起相拥取暖,可是年纪渐长,简若林也不再动辄大病小病,又有了自己独立的小院以後,那样与人同眠的温暖,却是再也不曾体会。到了如今,只有眼前这个疏狂男子不顾他意愿“强行”靠近他,拥抱他的时候,才能感受到那种久违的温暖。
萧景默伸手推他,他也不动,再去拉他,他却软绵绵地倒进了他的怀里,依依呀呀地说著胡话。倒也不算酒後忘形,只是轻轻地呢喃哝语。
萧景默上下打量了他数番,噙著笑频频点头:“今天若林容色焕发光彩照人,我看著很是喜欢,所以忍不住笑了。”而後在简若林羞窘之时,轻浮谑笑:“我早说过,若林这样打扮起来,一定美若天仙。”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晚上,多日不曾再翻墙入室的人,继昨夜的任妄为以後,又从院墙外,翻了进来。
就算觉得萧景默神态轻浮举止暧昧,却也是,字字句句都是关爱回护。
腰带下坠著红榴花形状的细碎流苏,装饰过後的衣袍,越显雍容华美。
简若林索翻出了压在柜子里的一叠桃花笺,一张张地翻开起来。
萧景默大胆伸手,撩开了对面那人的发丝,仔细看著那张秀美的脸。
“相思相见知何曰?此时此夜难为情。”
萧景默这样想著,看见对面的简若林,慌张羞恼地一杯酒下肚,对上他追逐的目光,就躲闪开去,逞强似的辩驳:“我只是觉得放著有些可惜罢了。”
简若林上午翻看书柜藏物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将萧景默送他的发带和腰佩戴上,还破例挑了衣色华贵明豔的袍子来搭配。没有寻常规规矩矩一丝不苟将发髻高高梳起,用玉冠固定的死板发型,今夜的简若林,只用红色发带拢起上班边头发扎紧,下面则披散著细碎柔滑的如瀑青丝,随意披在肩上。
伸手拍拍他的脸,萧景默在他耳边说道:“醒醒,才喝了几杯就不
萧景默也默默给自己倒了几杯,喝完以後,有一句没一句地跟简若林说这话。
他平日里极少沾酒,一沾就醉,不过萧景默既然说是桃花酿成的甜酒,只喝一点,应该也是无妨。
简若林瞪他:“你笑什麽?!”
屋子里静悄悄的,简若林连著喝了几杯,手撑在桌面上,额上两缕头发垂下来,遮盖了致如画的眉眼。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曰不见兮,思之如狂。”
简若林看他变戏法似的逃出一坛子酒,拉著他进屋,自己招呼自己地拿了两个酒杯,就斟上了酒。透明泛红的醇酒,色泽很是漂亮,光看一眼就食欲十足,装在白瓷酒杯里,澄澈透亮,很是诱人。
多麽温暖人心的誓言,简若林想象著远古时候,执手相看的情侣,两情相悦,白首相随。再没有什麽,比携手同老这样的诺言……更具诱惑力了。